這個少年不能再受刺激了。
謝恪呈坐在沙發上,看他睜眼便走過來,按照陳丕教他的話平靜道:「你醒了,頭還疼不疼?」
雲忱原本就在藥物的作用下變得很遲鈍。
謝恪呈這樣一說,他的注意力馬上被引導到了頭上,委屈地哼道:「疼……」
他渾身哪裡都不舒服。
謝恪呈問哪裡,他都會說疼的。
可聽到少年說疼,謝恪呈的表情一下就變了。
自從知道真相後,他無時無刻不被悔恨折磨著。
那份冷漠嚴絲合縫地長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副盔甲,沒有人能揭開一點。
除了給他盔甲的那個人……
謝恪呈克制著想要把人揉進懷裡的衝動,深呼吸幾下,叫了一旁的陳丕:「醫生,他的頭還是疼。」
陳丕走過來,對他道:「這是車禍的後遺症,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畢竟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
雲忱緩緩地眨著眼睛,被陳丕的話引導著,回憶起之前的事。
他的父母在生意上有不同的意見。
他們兩個大吵了一架,被剛好回家的雲忱聽到。
夫妻倆覺得愧疚,為了不影響雲忱,找了個理由帶上雲忱,全家一起出去度假。
就在回去的路上,司機打了個瞌睡,車子翻下了懸崖……
雲忱不安地掙動起來:「爸爸,媽媽……」
他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陳丕把再一次心軟的謝恪呈擋在後頭,由著雲忱將注意力放在他自己虛弱的身體上,心裡暗暗罵謝恪呈不當人。
人都醒過來一個多月了。
復健是一點都沒做,少年竟然還是一個半癱瘓的狀態。
雲忱發現,自己手臂軟綿綿的,根本沒法支撐他坐起,求救地看向這裡唯一一個穿白褂的人:「醫生?」
陳丕:「你昏迷了五個月,你的父母已經去世了。」
雲忱怔了一下,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下來。
其實,他是最後一個失去意識的,清醒地看著車禍的發生。
他在昏迷前就知道這個結果了。
但聽到別人說出來,還是難受到窒息。
謝恪呈彎腰,拿著手帕擦他的眼淚:「別哭,他們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
雲忱看清了謝恪呈的臉,肩膀忽地顫抖起來:「你、你……」
謝恪呈清楚地感受到了少年對自己的恐懼。
他終於明白了雲忱為什麼要在他面前假裝失憶了。
他太膽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