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速喜連連點頭,語氣帶著慈愛:「都喝了都喝了,還泡了藥浴,吃了塊糕點,要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乖巧的很!」
乖巧的很。
周楫之腦袋裡琢磨著這話,長腿邁開,這一殿的宮人侍衛都沒他快。
進了內殿,周楫之直接推開遮擋著床鋪的,繡著金龍的屏風。
就見雲忱靠在床上,長發散著,白皙肌膚如雪一般,額頭上的傷也成了散進雪地里的片片紅梅,秀麗的五官像是畫一般,美的不可勝收。
厚厚的被子裹在身上,懷裡還被宮人揣了個暖爐,雲忱沒力氣抱著,手指只是虛虛搭在暖爐上面,頭朝一邊歪著,昏昏欲睡。
周楫之一靠近,就嗅到了一股藥材清苦的味道。
他很喜歡這味道,比那些花里胡哨的薰香好聞一萬倍。
周楫之暗暗嗅了一會兒,伸手隨意地拎起雲忱一縷頭髮,纏在手指里玩。
玩著玩著,他突然凝神,手指捻著髮絲搓了一下。
這一搓,指腹竟然一片潮濕。
他立時沉了臉:「誰給人擦的頭髮,裡頭還濕著!」
天子動了怒,宮人撲通撲通地往下跪,請皇上恕罪。
周楫之揮手就要讓他們下去領罰,卻聽到身後的人咳了起來。
他來不及怪這些奴才,轉回來把人攬在手臂里揉著胸口,以防他又嗆出血來:「愣著幹什麼,還不去拿帕子來!」
「是!」
「是!」
很快,乾燥的巾帕和鹿皮都到了皇帝的手裡。
周楫之把人攬到自己胸前靠著,攏起他的頭髮,一縷一縷地擦。
他瞧瞧雲忱微散的瞳孔,哼道:「你不醒過來就是這樣,讓人欺負了也不會告狀。」
雲忱眼睛睜開了點,有些怔愣地看著周楫之,似乎聽不懂他的話。
周楫之知道他是在尋找指令,才會露出這樣迷茫的神情,薄唇一勾,道:「行了,沒你的事。」
雲忱還是看著他。
周楫之心血來潮地伸手,避開傷口,撥拉了一下他的睫毛,引得雲忱眼裡波光一晃。
俊朗的帝王心情不錯,神氣道:「看什麼看,你能看出孤是誰?」
雲忱想說你都自稱孤了,還能是誰,但還是輕輕閉上眼,累極了似的不動了。
周楫之以為他睡了,乾脆上床把他抱起來,讓他下巴靠在自己肩上,方便他把潮濕的頭髮一點一點地擦乾。
「別睡,一會兒還要喝藥呢。」
「聽到沒有,別睡!」
雲忱被突然抬高的聲音嚇到,不由自主地顫了下,周楫之立刻就把聲音放緩了,輕輕拍了拍:「怕你著涼才叫你的,好了好了,不怕。」
雲忱靠在他肩上,渙散的眸光忽地深了下來。
看來,自己不是陳垚的事,周楫之已經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