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磨了磨牙,手上一使勁兒,把那雙沒有波瀾的眼睛硬是弄出一抹痛色。
不過很快,他就有點釋然了。
一個為自己謀生活的戲子罷了,又生了這麼一副好皮囊,有點手段也正常。
風雨飄搖的時代里,誰能保證自己一塵不染的乾淨,自己一路走來不也是爾虞我詐的,為什麼要求他那麼多呢?
……
天黑下來,杜桐光看了眼表,留戀地直起身,抱著人進了浴室。
他撩著水給雲忱清洗,腦海中卻全是雲忱剛剛舒展開來的美妙姿態。
這樣的身段,任誰嘗過一次都不可能割捨開的。
杜桐光喉嚨滾動了下,終於開口道:「孟雲忱,既然你那麼想要錢,我給你了。」
說完,垂眸去看雲忱的反應。
雲忱眸光依舊迷茫渙散,腦袋枕在杜桐光的手臂上,臉頰輕輕貼著他,似乎並不為這句話所動。
杜桐光心忽地沉了沉。
人不清醒?
他拍拍雲忱的臉,等著那雙眼仁慢慢聚焦,才繼續道:「從現在起,遺囑上清清楚楚寫著的那些,都是你的。」
自尊心作祟,杜桐光看向他時,唇邊帶著點不以為然的笑意,語調也輕飄飄的,就如同施捨貓狗一般。
雲忱聽不懂這個句子,也聽不出情緒來,只能茫然地看著他,有點擔憂地抓他的袖子:「少爺?」
杜桐光頓時怔了一下。
在杜桐光看來,雲忱雖然有些手段,但城府也沒有那麼深,不然不會露出這麼多破綻來。
可自己的話分量不輕,雲忱就算不信他,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到這個地步……
杜桐光心臟發緊,不敢去想某種可能。
他試圖把話說的更清楚:「你能給我掙來的不止這些。所以就當是你日後在凌城唱戲的工錢了,都是你的,我不要了,還沒明白嗎?」
浴室寂靜無聲。得不到期待中的回應,少年心虛地吼了一句:「別裝了,我杜桐光說話算數!」
杜桐光這毫無徵兆的一下伴隨著巨大的回音,把雲忱嚇的心臟一抽!
這麼多天的委屈積攢到一塊,雲忱摁住心口,終於忍不住了。
他臉上血色褪去,嘴巴張開,無助地大哭起來。
杜桐光起初還暗暗揣測他又要唱哪一出。
可他眼睜睜地看著雲忱哭到喘不上氣,嘴唇慢慢出現紫紺色,手腳在水裡無力地抽搐。
杜桐光心慌不已,連忙把人抱起,裹上浴巾胡亂擦了幾下。
雲忱掙扎,濕漉漉的頭髮甩了杜桐光一臉水。
杜桐光正抱他往外走,浴室濕滑,生怕一個失手摔了他,低低道:「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