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見地,燕綏吃了兩碗半米飯,最後半碗是言央分給他的,全因燕綏說魚骨熬的湯太好喝,他要泡米飯吃。
可是……鍋里已經沒有米飯了。
燕綏以前不愛喝湯,吃得也重口味,魚的話,言央便很少用來清蒸,魚骨熬湯更是沒有過。
「今天我來洗碗。」燕綏站起來想收拾餐桌。
「不用。」言央把兩個盤子疊在一起,拖長語調說,「沒幾個碗。」
「央央,你店開起來,就不能天天做飯給我吃了。」燕綏重新坐下,覷著言央,似乎有些懊惱。
「你也沒天天在家吃啊。」言央笑說。
「那我們要每天一起吃早餐,好不好?」燕綏思忖一下說,眼裡直冒星星。
早上,他們肯定會在一起,在同一張床上醒來,從同一個家出門上班。
「好。」言央拖長聲音回答。
「央央,」燕綏喊一聲,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一把按住言央收拾碗碟的手,「央央,讓林越給你當司機吧。」
「啊?」
「從家裡過去開車得半個多小時。」燕綏說,眼巴巴地望著言央,活像一隻耷拉著耳朵又搖著尾巴,可憐兮兮望著主人的某大型犬科動物。
「沒事,我打車去就可以。」言央微微一笑。
「不行,太麻煩了。」
「不麻煩的。」
「央央,你選一個吧,林越接送你還是我接送你。」
言央無奈,他知道是爭不過燕綏的,便答應讓林越接送。
廚房裡。
言央把碗放在水龍頭底下沖洗乾淨,一個接一個遞給燕綏,燕綏在旁邊負責把遞過來的碗擦乾放回碗櫃。
配合默契,像已做過千百遍。
「央央,星期天燕炔過生日。」燕綏把一個帶花紋的日式盤子捏在手裡擦著,「你跟我一起回家。」
「燕炔?」
「我妹妹,同父異母。」燕綏簡單回答。
「同父異母。」言央似喃喃自語,在某一年的某一天,燕綏跟他說要搬回家住,他聽聞後,只沉浸在無望里,從未想過他的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嗯,二十歲,大二。」燕綏說著,把擦乾的盤子放進碗櫃裡,愣了愣。
他從未跟言央提過他的家人,也鮮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那五年,說言央活在只有他一個人的世界裡也毫不誇張。
廚房收拾好,燕綏拉言央坐到沙發上,兩人面對面,手拉手,燕綏更是坐得端端正正,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
「幹嘛。」抿了抿嘴唇,言央莫名有些緊張。
「央央,我想跟你說一件事。」燕綏正兒八經得很。
「什麼?」言央說得磕絆。
「央央,其實每年的新年我也都想跟你說一句新年快樂的,可是……我一次都沒有說出口,因為那天對我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好日子。」燕綏說,盯著言央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他曾想過,不是曾,曾似乎有些遙遠的意思,是每年的同一天,他坐在熟悉的乾淨墓碑前,認真地想過,特別是今年,他尤其認真的想過,他是不是就不該來這世上,愛著他的人鬱鬱寡歡,都得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