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葉草,五瓣兒花,他都見到了。
是上帝給他們即將面對的劫難的暗示嗎?
「燕綏,一定會沒事的。」像是深信了上帝的安排,言央說得堅定。
「央央,我一定長命百歲,一百歲後,死在你後面,不讓你傷心。」燕綏說。
「不許說那個字?」言央說,他現在討厭聽到那個字,心裡也忌諱起來。
「好,不說不說。」燕綏答應得飛快。
「不許抽菸,不許喝酒,不許晚睡。」言央立馬定下三不許。
「好好好,我一定乖乖的,什麼都聽央央的。」捧起言央的臉,燕綏用拇指溫柔擦去人臉上還未乾的淚痕,又揉揉他喜歡得不得了的捲髮。
哭過後,事情似乎……也沒那麼讓人絕望。
那張確診單就在外套口袋裡,言央把手揣進口袋,使勁捏緊,想揉成一團丟掉,連同燕綏左側肝葉上的2.5厘米腫瘤一起丟掉。
還他一個健健康康的燕綏。
「餓了,央央,我餓了。」燕綏說,一措不措地盯著言央因為哭過而微微泛紅的眼睛,好漂亮的眼睛啊,似琥珀琉璃,流轉之間繁星點點如夜空璀璨。
「想吃什麼?」言央回神,默默鬆開手裡已經皺成一團的紙張,「我給你做。」
「去餐廳。」燕綏說,「想喝紅菜湯,想吃銀鱈魚西京燒,下午還想去丁香公園。」
「好。」言央答應,「我要吃戰鬥民族的厚切牛排,還有奶汁雜拌。」
「嗯。」燕綏笑起來,言央不愛吃肉,每回去吃俄餐,偏偏愛點五分熟的厚切牛排,往往只吃一塊便吃不下,剩下的便推給他吃掉。
林越一直在醫院停車場的車裡等著,言央說過的話,燕綏現在不敢不聽。
從那天的初步檢查到今天百分之百的確診,已經過去一個星期。
習慣睡覺滿床滾的人,燕綏似乎好久也沒見到了,每天早上睜開眼睛,言央都安靜地躺在他身邊,大多時候只抓著他的手,再鮮少壓著他。
言央在擔驚受怕,言央沒睡踏實。
至於心裡,怕已是翻山越嶺,設想過千萬種可能了。
燕綏自己似乎都沒有如此擔心,或者說恐懼。
車上。
林越不再嘰嘰喳喳,只偶爾從後視鏡里覷一眼後排的兩人。
燕綏突然沒來由地希望林越能多跟言央說幾句話,像以前一樣,言言言言地喊著人說個不停。
林越還是聒噪一點兒的討人喜歡。
三人吃完俄餐,便去了丁香公園。
林越沒跟著,一個人在公園瞎逛,他看不出兩人到底是誰生了病,看樣子,似乎很嚴重,可還是猶豫著一直沒敢問。
如果言央單獨在,他倒敢,可老闆跟他形影不離,一步不曾分開,幾天來,林越硬是沒找到機會。
當然,林越可以打電話,發信息給言央,可幾次拿起手機都猶豫著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