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會有人能克制將一束光占為己有的妄念。
到了後院,一腳下去,整個人立刻下陷,白雪浸過膝蓋,鼻尖氣息冰涼,一張嘴先吐出的不是話,而是白霧。
安然出來穿得多,厚厚的棉服和加棉靴子、圍巾、手套、耳罩,整個人幾乎成團,大比例的下半身,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顯得臃腫,但他不一樣。
精緻秀氣的五官,小臉尖下巴,形成強烈的反差,這樣的少年,大概就算胖了,也會被人夸做可愛。
安然彎下腰,先收集雪,手套不如雙手靈活,但捧起雪來卻效率奇高,偶然間抬頭,卻見方輕塵正好也在看他。
「學弟,你想堆一個什麼樣的雪人呀?」
「嗯……可愛,白白胖胖,喜歡笑,」方輕塵邊說邊走過去,和安然一起捧雪。
安然在頭腦想像,覺得好像不難,胖不就是圓嗎?他堆出來的雪球很圓。
安然看著細雪從青年蒼白的指縫中流失大半,「學弟,你怎麼不戴手套。」
「不冷。」
怎麼一個個都不冷的,就他穿得厚。
安然正想著,面前的青年忽然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掌紋清晰,「學長,你看。」
看什麼?
安然困惑著低頭,學弟的手很好看,不同於陸承野帶給人的力量感,這是一雙更加偏向於藝術的手,若是拿上手術刀,應該也是極穩的手。
他正想,這雙穩穩的手忽然輕微動了動,一絲冰涼迎上面孔,安然後知後覺,那是雪。
睫毛顫動,依舊有雪水停留,半掛在濃密長睫上,像清晨凝結的露水。
「……」
安然抬頭,一雙淺淡的杏眸睜圓,控訴不解。
方輕塵垂眸看他,眼尾閃過一絲笑意,「學長,你討厭男人嗎?」
……
和安然不同,陸承野辦公時不喜太亮的環境,通常窗簾都是拉上的,只開燈。
白熾燈下,青年眉眼冷冽,他合上電腦,往後一靠。
「你說然然喜歡的是女孩子,讓我別做多餘的事?臭小子,是你不清醒還是我不清醒?」
「老婆是追來的,不是等來的。你怎麼就知道然然一定不喜歡男人?」
「再說了,我可沒打算強迫然然,只不過是幫你製造點機會,然然要是不鬆口,我又能怎麼樣?」
陸老爺子重新拿起報紙,餘光看著站在他面前不說話的青年,「行啊,既然你不領情,爺爺也不做惡人了,以後呀,爺爺就當多了一個孫子,你和然然就當兄弟相處吧。」
「隨你去了。」
「然然說他沒地方回去,以後呀,爺爺就讓他將孫媳婦也帶回來,你到時候就做好心理準備,別像現在這樣冷著一張臉趕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