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郁笑了:「你挺有儀式感,特意回來……」
「我想還是算了吧。」
對方那笑意便冰凍住了,接著沉默片刻,看起來倒也不意外,「你還是怪我跟別人約了,但那次真的沒做成啊,我發誓。」
程醒言心想那確實不能全怪你,畢竟你約的人動機也不太單純,「我沒記怪過你。我在上個劇組連續兩三個月回不來,老讓你守寡是挺不人道。」
「那你就是嫌棄我沒文化,腦子笨。」
程醒言心想那倒也是,但他不在乎這個,談戀愛又不是找家教,像褚晏清這種過於聰明的也好不到哪去,「以前有一哲學老頭說找對象就像拔麥穗,如果太挑剔了就會空手而歸,到底哪個老頭說的我也沒求證。在我眼裡整片地的麥穗都一樣,路上揪哪顆充飢都可以,並沒什麼可挑剔的,我事實上也是這麼做的。但要讓我只能從里挑選一顆帶出來,我好像又太挑剔了,並沒有哪顆麥穗本身特殊到讓我留念,或者因為我灌溉它的時間而變得特殊。」
何郁果然沒聽明白:「你是在罵我?」
程醒言連忙澄清:「沒,完全是我的主觀感受。你也可以理解為,我可能沒那麼喜歡你?」
「你說大白話不就好了嗎,死搞電影的,整天抄台本呢。」也許是糊慣了,何郁對於他沒那麼喜歡自己的事實倒接受得很快,「你準備上哪找什麼特殊的麥穗去,還是你已經找著了?耍我呢?」
程醒言被問到了。他以前的確揪過一顆,可惜那顆麥穗撥開是黑心的,他估摸著應該有毒。
何郁輕輕眨了眨眼睛,並沒打算為難他,「沒關係,你不想說就算了。但你留在出租屋的東西準備什麼時候取走?以後見到我不會覺得尷尬了吧,隨時來取都行。」——程醒言跟何郁和平分手了。
他跟歷任前男友都是和平分手,沒有要找他麻煩的,也沒有對他死纏爛打的。儘管沒撕破臉,分開以後再沒見過面的仍占絕大多數,其中一兩位回想起來已經面目模糊,仿佛曾經交集過的那段軌跡都沒存在過。他因此認為愛情電影裡的高深學問都是偽命題,成年人談感情只為了滿足生理需求而已,和吃飯睡覺沒什麼兩樣。
唯有一個特別的例外。
進組前夜,程醒言重回出租屋收拾遺留物品,這個例外就倚靠在大門口,脊背抵在門把手上,堵死他的去路。
程醒言深深嘆了口氣,心想這黑心麥穗簡直比糯米都粘手,揪也不行,不揪更不行。
褚晏清見他愁容滿面,戲弄道:「沒見到何郁很失望?你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程醒言頓了頓步伐,「你難不成把他殺了?」
「給他們團介紹了個商演的活,在你進劇組以前都回不來了。」
「……那你人還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