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清感覺焦躁,這間屋子裡陌生的一切,不論陳設、氣味、光線,都讓他格外的焦躁不安。原本淤血咯出來以後胸腹間清明些了,又鈍刀磨肉似的悶痛著,幾乎能幻聽見刀器發出的嘶嘶聲,聲響離心臟的位置很近。
「我什麼都不用喝,你能不能儘快收拾?」
「少催我,就你排的拍攝計劃表已經夠摧殘人了,這都沒開機你也要折騰我是吧。」
程醒言抱怨了句,正要將瓶瓶罐罐挨個放回去,褚晏清再次開口道:「你收拾你自己的東西就夠。你既然跟何郁分手了,就沒有幫他整理的義務,放在外邊別動了。」
程醒言總算有些不耐煩了。他扔下手中的物件,側頭過來時神情冷淡,「你真安排上癮了,褚總?我電話里已經告訴過你,我和誰分手都跟你沒關係。」
褚晏清仿佛被當面刺了一刀,他想像得到對方接電話時的神情,大概也和現在一樣。他往後退了退,退到離光源更遠的角落,「抱歉。我喝果汁吧。」
程醒言不再看他,起身徑直走去冰箱,從里取出一小瓶葡萄汁遞給他。
程醒言最後捎上幾張舊光碟,和一隻白色拍立得,就當結束了客廳的整理任務,接著往臥室走去。他的行李箱正四仰八叉地靜躺在臥室地面上,還沒有開始往裡塞冬季衣物,內膽有一大半處於空置狀態。
褚晏清也亦步亦趨地跟進來了,「我給你搭把手。」
兩人站在床沿和衣櫃之間的空隙里,空間比客廳要狹窄得多,轉身都困難,只夠摸清對方呼吸的頻率。
「不需要。」也許因為供氧空間不夠,程醒言語氣變得急促,「而且我沒同意你進臥室,去沙發坐著等。」
褚晏清低頭咳了幾聲,好讓聲音徹底喑啞下來:「程醒言,你如果煩透我了,那就直接告訴我吧。但你以前對我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程醒言愣了愣,「那倒也不至於。」
褚晏清垂著頭沒動靜,只輕輕抖了抖肩側。程醒言果然上當,猶豫著伸手過來觸碰他的臉,「別哭了,哎。我沒覺得你煩,就是猜不到你究竟在想什麼,對你有點頭疼。要不然我抱抱你吧……」
褚晏清當即捉住對方的手,用力摁在唇邊,輕笑起來:「知道了,你其實特別關心我。」
程醒言深吸口氣,另一隻手肘往他身間搗過來,砸入腹部時好像引燃了一團烈火,在臟器和脊骨的撞擊里倏地燒起劇痛,往喉間翻湧的血點則是濺起的火星子。褚晏清鬆開些力氣,讓對方掙脫開了。
褚晏清一點點緩慢地在跌落在床沿邊。儘管在此之前他都極力抗拒注視這張陌生的床,因為很容易聯想起關於對方的種種親密場景,都不是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