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寧和齊連山之間的這段對話,邊亭是不可能聽見了。第二天清晨,他按照齊連山的要求,和丁嘉文兩人準時到達碼頭。
兩人到的時候,倉庫貨場前的空地上齊刷刷地停了一排重型卡車,打眼望去,共有二十多輛,貨物已經裝車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看來今天這批貨的數量還不少。
這些卡車都屬於四海快遞的物流車隊,司機統一制服,車身印著和公司LOGO同款的藍色塗裝。
四海集團就是這麼明目張胆地,利用自己手上的物流網落,將把港口上的一批批貨物運出港城。
丁嘉文昨晚興奮過頭,一直精神到天快亮才闔上眼,結果就是今天剛從車上下來,就忍不住張大嘴打了個哈欠。
只是他這個哈欠打到一半,戛然而止,他半張著嘴,以一個可笑的姿勢,愣在原地。
倉庫前的空地上,十幾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東倒西歪地坐在貨廂上,虎視眈眈地盯著丁嘉文和邊亭,眼裡是不屑去掩飾的惡意。
丁嘉文雖然沒有讀過幾天書,但是此時此刻,他想起了遙遠的學校課堂里,面目模糊的老師提過的一個詞——群狼環伺。
他拽了拽邊亭的衣袖,小聲嘀咕道:「這情況不對啊,阿亭。」
「別理他們。」邊亭從小混跡街頭,這樣的場景,他早就見怪不怪,他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似的,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跟著我來。」
邊亭不想惹事,並不意味著其他人就願意遂他的意,二人剛踏進貨場的大門,一個戴著蛤蟆鏡的年輕人就對著二人吹了個口哨,調子像大鼻涕似的拖得老長,黏糊地人渾身難受。
「看看誰來了。」男人伸中指,以一種十分不文明的姿勢,將墨鏡頂到額頭,露出鏡片下兩隻小得令人同情的眼睛,「這不是靳總身邊的紅人嗎?」
「喲,還真是,他怎麼來我們這地兒了。」他的身旁有人立刻應和道,「人家可是跟著靳總見過大世面的,哎,我問你們,你們去過蔣董的生日宴嗎?」
「瞧這話說的,蔣董的生日宴,是什麼人都能去的嗎?」墨鏡男陰陽怪氣道:「我們這些打雜的,哪有這樣的福氣撒?」
邊亭上次在蔣晟的生日宴上代表靳以寧送賀禮,算是在集團里露了個臉。那次之後,上趕著巴結他的人有,看他不順眼的人更多。
這段時間下來,關於邊亭的流言蜚語滿天飛,不少人在私下議論讓,雖然不像今天這樣捅到他眼前,但他早有察覺。
邊亭清楚地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無意招惹無謂的是非,對周圍的敵意視若無睹,繼續往前走。
只可惜他剛往前走出兩步,半塊紅磚從側面襲來,正好砸到他的腳邊。
邊亭停下腳步,抬頭朝磚塊砸來的方向看去,看見一個滿頭捲毛的男人猛抽了一口煙,從貨箱上跳下來,踱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