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向下,落在了他手上的紙袋子上。
邊亭今天是提著禮物上門的,紙袋上印著一隻等比例大小的白酒瓶,黑色的書法字體logo,配上紅白黃相間的配色,出現在這滿是Lydia、Cynthia、Christina的環境中,是說不出的違和。
甚至還有些沒見過世面的可笑。
「耽誤您幾分鐘時間可以嗎?」邊亭顧不上這些,他已經等了一整天,臉上是少有的急切。
陳律師原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到底是不忍心。
「真是怕了你了。」陳律師無奈地嘆了口氣,對邊亭說:「跟我進來吧。」
邊亭走在陳律師的身後,進了他的辦公室,陳律師示意邊亭在沙發上先坐下,又打電話給秘書,讓她端來兩杯咖啡。
咖啡很快端上了桌,意味著談話可以開始,但未等邊亭開口,陳律師先一步說道:「你媽媽的案子,我真的無能為力。」
陳律師的這個說辭,邊亭已經聽了無數次,但他並不死心,立刻說道:「但她是正當防衛。」
同樣,這句話,他也重複了無數遍。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邊亭放緩了語調,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情緒穩定的成年人:「我現在有錢了,陳律師,我可以付得起律師費了。」
「根本不是錢的問題,你知道嗎?」
這孩子軸得油鹽不進,陳律師被他氣樂了,他加重了語氣,說道:「死者有十七處致命傷,分別分布在脖頸、胸腔、下腹,而驗屍報告表明,在他遭遇致命傷害之前,他已經徹底昏過去了,對你母親的人生安全構不成威脅。」
邊亭反駁道:「但她是為了保護我才失去理智…」
「邊亭,你母親的判決已經下來了,有期徒刑二十五年,這已經是法官綜合了所有因素之後判定的結果。」陳律師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打斷了他的話,「這個案子換誰來打都一樣。」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陳律師。」邊亭最後問了一次。
儘管他每次來,都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我真的幫不了你。」陳律師沉重地搖了搖頭,「回去吧,別再來了。」
邊亭提著白酒進了樓,又提著白酒走了出來。
過去母親每次出門求人辦事,總要提兩瓶白酒,這酒對邊亭來說價格不菲,但對陳律師而言,不過是一瓶佐餐的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