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的話音像衝鋒的號角,剛剛落下,粉攤的門帘就齊齊掀開,十數個年輕人一涌而出,都是這一帶的熟面孔。
他們看見邊亭手裡提著的東西,兩隻眼睛都放了光,一點不客氣地搶了過來,湊到眼前,笑嘻嘻地輪流端詳著。
邊亭的興致不高,依舊沒有理會這群人的挑釁,他像是完全看不到他們似的,繼續邁步往前走,連酒被搶了也渾然不在意。
本來麼,兩瓶酒而已,既然送不出去,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然而邊亭剛剛走出幾步,棚里又竄出一條高大的人影,這道黑影和黃毛那光打嘴炮的貨不同,他沒有給邊亭反應的時間,一拳掄上來,正中邊亭的下頜,輕易將他打倒在地。
「嗡」,耳邊一陣悶響,口中很快就蔓延開了血腥味,視線也有幾秒中的模糊,邊亭向後摔倒在水泥了地上,手背蹭破了一大片皮。
數處並發的疼痛,將邊亭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總算用正眼瞧了一圈面前的這群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健壯男子,他穿了一條襠部垮到膝蓋的牛仔褲,梳著油亮亮的大背頭,身上的襯衣比牛腩粉攤的廣告布還要花哨。
男人也正盯著邊亭,暗自甩了甩又麻又疼的手,他剛剛的這一拳用了全力,手掌後知後覺地開始發麻。
「上回就是這小白臉把你打進醫院的?」男人扭頭問身後的黃毛,將手指關節捏得啪啪響。
黃毛像是等來了主人撐腰的泰迪似的,從背後躥了上來,「大德哥,就是他!」
怪不得黃毛今天的氣焰這麼囂張,原來是最近剛認了個大哥,可惜邊亭對這些混混們的愛恨情仇沒什麼興趣,並不了解這位大德哥是什麼來路。
「我是個講道理的人。」大德緩緩踱到邊亭面前,叉開雙腿蹲下,單手拽起邊亭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他的目光向下,如碾死了一隻瓢蟲之後,流出濕粘的內臟,附著在邊亭淌著血的胳膊上,「你上回打斷了阿賓一條腿,這次你還給他就是了。」
大德哥自信滿滿,作勢要徒手摺斷邊亭的胳膊,但事實證明,他對邊亭還不大了解。
大德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在裡面,他想用這小子在新收的小弟面前立立威。只是沒想到這小白臉不久前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卻在他準備動手的瞬間,忽然睜開了眼睛。
邊亭注視著大德,目光森冷,大德的心裡不由得攀上一抹涼意。只是這股涼意還沒到達頂峰,邊亭揚起一腳,大力將他踢開。
這一腳踢得可真重,大德哥往後飛了出去,翻滾著撞進了粉攤,險些砸進了煮開的鍋里,半天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