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寧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一張合照上,照片裡的邊亭像一顆小土豆,傻笑著趴在一個男人的背上,男人的面容背著光,模糊且不真切。
「照片上的這個人,是你父親?」靳以寧問,眸光深如潭底。
「不是,是一個過去在附近工作的叔叔。」邊亭把衣服重新架回到取暖器上,抽空回答道:「我親爹不知道是誰,便宜爸早就死了,我媽在坐牢。」
靳以寧一個問題,邊亭就把自己的家底抖漏了個乾淨。通常來說,無意觸及到類似的話題,有眼力勁兒的人應該說一句「抱歉」,然後馬上閉嘴。
但靳以寧卻像毫無感知一般,直勾勾地看著邊亭,問道:「你媽媽為什麼坐牢?」
「殺了人。」邊亭的回答也很乾脆。
沒等靳以寧追問,他就自己往下說道:「 殺了她當時的男朋友,一個臭毒蟲。」
這個身世太過曲折,靳以寧跟在蔣晟身邊長大,自以為成長環境已經足夠殘酷複雜,沒想到邊亭和他比起來,竟不遑多讓。
他再次將目光放回牆上一張一家三口的合影上,想看看邊亭口中這個殺了人的母親,究竟是一個怎樣窮凶極惡的法外狂徒。
但出乎意料的是,照片上邊亭的母親是一個美麗優雅的女人,膚白勝雪,眉眼彎彎,很難想像「殺人」這兩個字能和她沾上邊。
「你的名字還挺好聽,是你媽媽取的嗎?」靳以寧把目光從照片上收回,閒談一般問起,「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殺人犯,爛賭鬼,從小到大沒有管我一天,手裡有點錢就要去打牌,不輸得一分不剩就不罷休。」
邊亭難得說這麼長的一段話,想到靳以寧居然覺得他的名字好聽,邊亭略帶嘲諷地說道,「我媽說,我是她和陌生男人在小公園的亭子裡苟合出來的野種,她姓邊,所以就叫邊亭。
這個名字的由來倒是直接到有些粗暴,饒是靳以寧見多識廣,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評價。
「你不喜歡這個名字?」靳以寧問邊亭。
「一個名字而已,不管是叫邊亭還是邊貓邊狗都一樣。」邊亭垂下了眼眸,「沒什麼喜歡不喜歡。」
靳以寧又在照片牆前轉了一圈,然後朝邊亭招了招手,讓他來到自己身邊,問他:「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詩,』他鄉臨睨極,花柳映邊亭。』」
他想了想,又說:「又或者是』羽檄起邊亭,烽火入咸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