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輕輕就小偷小摸。」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桌旁,看著男孩高高隆起的面頰,幸災樂禍,「打成這樣,可憐見的,下次不敢了吧?」
邊亭惡狠狠地往嘴裡刨了一大口飯,小臉埋進碗裡,口齒不清地回答道,「下次還敢。」
沒想到這孩子居然這麼油鹽不進,男人放下腳,詫異道:「為什麼?」
邊亭抬起頭,油汪汪的小嘴裡吐出一個字,「餓。」
肚子餓的滋味太難受了,那種徹夜難眠的折磨,比挨打還難受。
沒想到會從年紀這么小的孩子口中聽見這樣的答案,男人笑不出來了,一臉嚴肅地問他:「你的爸爸媽媽?」
「沒有爸爸。」邊亭又把臉扎進了飯里,「媽媽…」
他頭也不抬地,伸手指了指街道深處的霓虹。
彩色的招牌鱗次櫛比,爭奇鬥豔地亮著曖昧的光,男人瞬間明白過來。
看來這孩子的母親,黃賭毒至少沾了一樣。
「叔叔是警察,喏,工作的地方就在…」男人抽出一張紙巾,在紙面上畫了一個簡易的地圖,又在圖上的轉角處畫了個五角星,寫上「海關總部大樓」幾個字。
男人把紙巾推到邊亭面前,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我姓季,你可以喊我季叔叔,以後餓了就來找叔叔,叔叔帶你去吃好吃的,我們不要再去偷東西了好不好?」
邊亭沒有回答,只是睜著兩隻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自稱是警察的男人。
他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這麼好的事。
小小的邊亭並不相信這份陌生的善意,吃完豬腳飯後他就提出要回家,沒有帶走那張留了地址的紙巾。
但邊亭不去找男人,不代表著男人不會找上門,自那時起,這位警察叔叔時不時會出現在邊亭面前,有時是帶他去吃飯,有的時候只是和他聊兩句天。
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男人忽然出現,帶著邊亭去喝汽水,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坐在小賣鋪前的台階上,看著柏油路面在烈日的炙烤下冒出熱煙。
今天男人不是特地來找邊亭的,他出完任務回來,正好路過這裡,就看見這小子在路上遊手好閒,就把他逮了過來。
他一口吸掉了大半瓶汽水,把玻璃瓶放在台階上,打了個飽嗝兒,「對了,這個時間點,你怎麼會在路上溜達,不上學嗎?」
喝汽水的機會難得,邊亭很珍惜,一小口一小口地嘬著,「上過,後來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