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亭折起袖口處不小心沾上的血漬,雲淡風輕地拋出三個字,「料理了。」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子彈上膛的聲音。
槍聲遲遲沒有響起,因為在板機扣下前,邊亭按下了冰冷的槍口。
「明天場子還得卸貨,不要見血。」邊亭把槍推到一旁,抬起下巴,點了點堆在角落的油罐,「用罐子封好,扔進海里。」* *邊亭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刑訊逼供」「殺人拋屍」「毀屍滅跡」一系列流程結束後,他才功成身退,拒絕眾人宵夜的邀請,一個人離開碼頭,開車往家裡走。
回家的路上,他接到了蔣天賜的電話。蔣天賜一直都是個能屈能伸的人,這次邊亭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他自然是放得下身段,在電話里又是對邊亭千恩萬謝,又是說什麼一定要請他去家裡吃飯,親熱地像是從同個娘胎里出來的兄弟。
邊亭當然不會把這些場面話當真,他戴上藍牙耳機,嘴裡應付著蔣天賜,開車上了元明山。
時間已經來到晚上十二點,剛剛在山腳下時,邊亭就注意到家裡燈火通明。上山之後,靳宅的大門果然洞開著,清一色的黑色轎車一輛接一輛從門裡駛出,自邊亭身邊呼嘯而過。
邊亭一眼就認出了車隊最後靳以寧的座駕,他把車往山道上一停,下車站到路邊,伸手就把車攔了下來。
貼了黑膜的玻璃緩緩下降,露出了駕駛座上齊連山的臉,邊亭探頭在車內掃視了一圈,正好撞上後排靳以寧的目光。
兩人的目光一觸即分,邊亭收回視線,車後排除了靳以寧,還有一個彈頭。丁嘉文則坐在副駕上,嬉皮笑臉地同邊亭打了聲招呼。
邊亭假裝沒有注意到車上的人,問齊連山:「山哥,出什麼事了?」
「阿亭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沒等齊連山回答,丁嘉文搶白道:「今晚有批貨在港口出問題了,我們正要趕過去看看呢。」
邊亭心下百轉千回,想必這個「紕漏」不小,否則也不會驚動靳以寧。
他當機立斷,「我也去。」
邊亭說要同行,齊連山當然要阻止,但沒等他開口,邊亭已經拉開後排車門,彎腰坐了上去。
「靳先生。」邊亭規規矩矩地和靳以寧打了聲招呼,演得像剛看見他。
齊連山默默嘆了口氣,表情有些為難,他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靳以寧,遲遲沒有發動車子。
「下車。」靳以寧撩開眼皮,目光在邊亭身上巡視了一圈,冷冷開了口。
靳以寧冷漠的態度,嚇退不了邊亭,他放軟了語調,聽著像是在求人,「我就去看看,保證不插手。」
邊亭的這一招果然奏效了,靳以寧不再趕邊亭下車,闔上眼睛,繼續閉目養神,對前排的齊連山說:「走。」
黑色的商務車再度啟動,悄無聲息地匯進了車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