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邊亭向靳以寧保證,「以後不會了。」
他收起了全身的鋒芒和尖刺,像一隻做錯了事乞求主人原諒的小狗。
「知道了就滾出去。」
靳以寧氣得夠嗆,並沒有因此心軟,眉頭反倒是越鎖越緊,手掌也下意識地在自己的腿上按了兩按,嘴上開始趕人,「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但是邊亭沒有走,他頂著靳以寧厭倦的目光,自作主張轉到桌子後,推起他的輪椅來到窗前,找到一處陽光最好的位置,停了下來。
邊亭繞到靳以寧面前,蹲下身半跪在他身邊,觀察了片刻他雙腿的情況後,一圈一圈捲起他的褲腿。
靳以寧陷在輪椅里,沒有說話,只是搭下眼睫,看著邊亭手上的動作。
不出邊亭所料,因為一個晚上的血液循環不暢,靳以寧的雙腿已經浮腫了起來。經過幾年的康復訓練,他的下肢逐漸有了一點知覺,現在他的腿應該酸痛得厲害。
多年來靳以寧堅持訓練護理,他這兩條腿並沒有發生嚴重的肌肉萎縮,看上去依舊健康有力,很難想像他已經近六年沒法走路。
「琴琴晚點才會上來,我先幫你按著。」邊亭拉過一張矮凳在靳以寧身前坐下,撈起他的一條腿,架在自己的身上,「我知道你生氣,如果不想看見我,就把眼睛閉上。」
靳以寧沒有拒絕,但他並不打算就此原諒邊亭,於是接受了邊亭的建議,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閉上了眼睛。
邊亭不是體貼周到的性格,更和知冷知熱這四個字不沾邊,但跟在靳以寧身邊這麼多年,對於一些日常護理的工作,已經駕輕就熟。
不過他的按摩手法雖然專業,但遠不如琴琴那般細緻入微力度得當。然而就是腿上這忽輕忽重的力道,讓靳以寧的心莫名地平靜了下來。
電視的音量已經被邊亭調小,靳以寧閉著眼,側耳傾聽窗外的聲音,風聲、樹葉的沙沙聲,麻雀的吵鬧聲,在這一刻,好似沒有先前那般惱人。
靳以寧已經連續失眠了不短的時間,然而在這個瞬間,他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靳以寧的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邊亭忽然開口輕聲說道,「那個人落在蔣天賜手裡,就算我不動手處理,蔣天賜也不會放過他的。」
邊亭的語氣耐心和緩,手指不疾不徐地從靳以寧的腳踝按到他的小腿,「他橫豎都要死,我…只是給他一個痛快。」
他在為自己解釋。
「這不是你做這些事的理由。」靳以寧閉著眼睛,說,「錯了就是錯了。」
邊亭說,「我知道。」
雖然錯已鑄成,但邊亭此時的表現,讓靳以寧鬱結的怒火消散了一些,他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就很難真的對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