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月里,港城到處都有慶典活動,車廂里擠滿了盛裝打扮的男男女女,連空氣里都洋溢著甜蜜的氣息。
七號線轉二號線,再坐到盡頭,就到了大竹山,車廂里的氛圍,也一路延續了到了大街上。地鐵站外樹立著一棵巨大的聖誕樹,道路兩旁的櫥窗里掛滿了彩燈,一個聖誕老人打扮的人站在路中央,給過往的路人派氣球。
但邊亭並沒有在這熱鬧的煙火氣里久留,他拒絕了送到手邊的彩色氣球,遠離人群,拐進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
天光到達這裡,都會黯淡幾分,一街之隔的快樂,更是與此地絕緣。灰色的高牆,猙獰的電網,牆上「大竹山女子監獄」幾個大字,無一不散發著生人勿進的肅殺氣息。
邊亭到大門外的時候,恰逢獄警下班輪值,一位老獄警大概是認得邊亭,一見到他就笑著問:「來啦,今年來得晚了點。」
邊亭也笑了,和他打了聲招呼,「謝警官,好久不見。」
謝警官用下巴點了點身後的大鐵門,問,「今年要進去嗎?」
邊亭抬頭望了眼高牆,說,「不了,我馬上就走。」
大竹山監獄專門關押女性囚犯,邊亭的母親在這裡服刑,至今已經是第七個年頭。
今天也是她的生日,每年的這一天,邊亭都會來到這裡,但從來不進去看她,只是在門外站一會兒或者送點東西就走。
最初的幾年,他並不能理解自己每年重複做著這件事的原因,總在來與不來之間掙扎。後來是靳以寧告訴他,在她生日這天來到這裡,是出於刻在血緣里本能的愛,而七年來從不不進去看她一眼,則是源自真真切切的恨,二者並不矛盾。
今年邊亭依舊沒有進去看她,只是通過老獄警轉達了幾句話,無非就是自己很好,她有什麼需要就往外寫信云云。回去的時候邊亭沒有坐車,而是沿著馬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剛走出大竹山監獄的地界,周圍的一切都像活過來了似的,熱鬧鮮活了起來。
人群聚集的地方是一個商業心中,說是今晚有節日表演,所以六點剛過一會兒,廣場上就擠滿了人。
邊亭被人潮推到了廣場中央,一時間進退兩難,索性就在花壇邊坐了下來,和昂首期盼的人們一起,靜待著演出的開場。
家裡早早就布置好了聖誕樹,今天惠姨請假,琴琴一早就打扮得像仙女下凡一樣出了門,往年這個時候,丁嘉文彈頭這幾個人來瘋必會呼朋引伴,出去瘋玩一個通宵。
靳以寧通常不湊這個熱鬧,邊亭就哪裡都不去,就在家陪他。
仔細想來,邊亭沒和靳以寧一起過聖誕,還是這幾年來的第一次。
「快看,是周黎!」
一道女聲吸引了邊亭的注意力,邊亭抬頭望去,看見廣場中央的天幕大屏上,正在播放著周黎的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