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嘉文看熱鬧似的見邊亭在自己身上翻了一圈,啞然失笑道,「別費勁了,滾吧,再晚我看你連自己的命都要搭上了。」
沒有手機,丁嘉文的外套口袋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邊亭扔下手裡滴血的衣服,這次他把丁嘉文的話聽進去了,抬頭看了丁嘉文一眼,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周圍沒有半點聲響,就在丁嘉文以為邊亭已經走了的時候,駕駛座的門打開,邊亭出現在車外,一把將他從車裡拖了出來。
「醫院就在前面,我帶你過去。」邊亭咬著牙,撐起丁嘉文的上半身,將他往自己的背上背。
丁嘉文啞然失笑,他發現這麼多年過去了,邊亭這個人犯起軸來,依舊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明知是沒有希望的事,就算搭上自己,也還是會做。
「沒用的,來不及了。」
丁嘉文咳嗽了一聲,嘴裡又湧出了血,這次他來不及把血咽回去,溫熱的液體全部都淌進了邊亭的脖子裡。
他一把將邊亭推開,自己也因為無法站立,往後退了一大步,跌坐在車前。
「你安靜點,別添亂。」邊亭不肯罷休,在丁嘉文面前蹲了下來,伸手撐住他的腋下,試著再次把他背起來,「給我起來。」
醫院就在前面,只要走出這裡,或者在路上能遇見人,就能得救了。
但是此刻,丁嘉文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身體往前一撲,砸在了邊亭的身上,險些把邊亭一起壓倒。
「好想吃豬扒包啊,你還記得嗎?我們小時候說過,等將來有錢了,要吃很多很多豬扒包…」丁嘉文趴在邊亭懷裡,下巴抵在他同樣鮮血淋漓的肩膀上,輕聲呢喃道,「可是好奇怪啊,後來我吃了很多豬扒包,怎麼再也就沒你給我的那半個好吃的呢…」
要說起來,兩人第一次產生交集的場景,和眼下有點相似。丁嘉文和街頭混混起衝突被打得半死不活,邊亭從天而降,不但打跑了混混,還連拖帶拽地把他帶回家。
丁嘉文挨打的時候一聲不吭,邊亭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反倒是鬼哭狼嚎,邊亭被煩得不行,從兜里掏出半塊豬扒包塞進他嘴裡,讓他趕緊閉嘴。
「你能不能少說點廢話。」邊亭仍然不願放棄,他抱起丁嘉文,不斷試圖站起來,但接連的失敗,讓他的視線愈發模糊,「留著命,以後在牢里想吃多少,我都給你送。」
丁嘉文輕笑了出聲,似是在嘲笑邊亭天真,他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時輕時重,「阿亭,其實…我早..早就知道,是…是條子派你進四海集團的…你是警察的人。」想到這裡,丁嘉文將臉埋進邊亭的肩膀,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牽起嘴角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讓他的臉上,依稀重現了一點往昔的模樣。
「但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進四海集團…就是為了賺錢,過上好日子,別…別的管不著。」短暫的喘息過後,丁嘉文斷斷續續地繼續說,「沒老子罩著,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現在我已經賺夠錢了,要過好日子去了…以後我不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