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又覺得這樣不夠,不如放棄所有,放棄在四海的一切,也放棄找姚若龍報仇,帶你離開港城,安安穩穩和你在一起。」
「最可笑的是,那晚在碼頭上…」
那晚在碼頭上,他前一秒被邊亭用槍指著腦袋,卻槍戰發生後,不顧危險四下尋找他,直到得到他已經突圍的消息,才肯罷休。
靳以寧的每個字里,都藏著他血肉模糊的真心,這份心意太珍貴,太沉重,幾乎把邊亭壓垮。
他急於用自己的所有去回應,但同時翻湧上來的情緒太多,反而什麼都說不出口,整個人像被雷劈過一樣,既錯愕又迷亂。
見邊亭剛剛那麼張牙舞爪咄咄逼人,這會兒僵成了一截木頭,靳以寧鬆開他,好笑地問,「滿意了?」
邊亭抬手捧住他的臉,讓他面對著自己,直直望向他的眼底,「我讓你傷心了吧?」
靳以寧臉上戲謔的笑容淡了下去,最深處那塊隱忍不發的暗傷被殘忍挖出,暴曬在邊亭的目光之下。
他明白邊亭有他的立場,有他的責任,並沒有做錯什麼。正是因為靳以寧的這份理性,把事情想得太過通透,才不得不捂住傷口,假裝早就恢復癒合,忽略那真實存在的痛楚。
就連難過,都不配提起。
一時失去控制的情緒已經收回,靳以寧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迴避邊亭的注視,「問題問完了,就回自己房間。」
「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能不能…」邊亭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氣,因為屏息太久的緣故,他呼吸的節奏有些混亂,「你能不能,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我?我不會再騙你,也不會讓你傷心了。」
「不能。」
靳以寧翻臉無情,一口回絕,重新穿上了他那身金剛不壞的鎧甲,從邊亭身前退開,「都是過去的事了。」
邊亭心裡沉底的難過,又被翻攪出水面。
但他並不氣餒,伸手把靳以寧拉了回來,摘下自己臉上礙事的黑框眼鏡,扔在厚厚的地毯上。
「不能就不能,我可以慢慢追。」他仰起頭,貼上靳以寧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啄了一下,如願感受到他皮膚的震顫後,又一路往上,吻住了他的嘴唇。
最後,邊亭直視他的眼睛,笑著說,「還要多少個八年都可以,誰讓我愛你呢。」
轟隆隆,遙遠的轟鳴,由遠及近。
那是一潰千里,泥沙俱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