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天懿勾起嘴角,臉上露出了促狹的笑容。
她才沒那麼好心,把這些話告訴邊亭,反正現在人還活著,有些重要的事,就留給他自己去說吧。
半掩的房門徹底打開,護士推車推車從病房裡走出來,朝長椅上的兩個人點了點頭。
「好了,進去吧,告訴他先好好養傷。我已經根據他提供的地址,把姚若龍近期走私回來的貨都找到了。」
原來靳以寧為了獲得姚先生的信任,替他走私入境的貨物,全部都被他扣在了倉庫里,一件都沒有真正地流入市場。
「這個案子太複雜,一時半會審不完,他的背景特殊,沒有主動犯罪,事後主動自首,又有重大立功,我們會替他向法庭求情。就算最後法官會判,也不會太重,很快就能出來了。」
周天懿站起身,背著窗戶外的亮光,目光沉了下來,語氣也不似剛才那麼沒心沒肺,「但是可惜,到最後還是沒能找到秦冕的屍體,只能先把他的衣冠冢遷回來。」
邊亭想起剛才去墓園探望秦冕的場景,終於露出了個令人安心的笑容,「他不會介意的。」
周天懿走後,邊亭進到病房。
這是那天靳以寧被救護車帶走後,他第一次見他。案件審理需要一個周期,近期他一直在配合調查,直到昨天才走完保釋程序,從收押所里出來。
現在人就在眼前,他卻「近鄉情怯」,不敢靠近。
他在門邊站了很久,終於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來到靳以寧的病床前坐下。
靳以寧躺在血泊里的畫面,幾乎成了他這一生無法痊癒的創傷,幾度午夜夢回,總是一身冷汗。
現在靳以寧埋在雪白的床單里,和那天一樣無知無覺,這樣的畫面,幾乎和他的夢魘重疊了起來。
邊亭鼓足了勇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背。直到確定指尖的觸感溫暖柔軟的,才壯起膽子,把這隻手牽起來。
他一點一點收緊手指,將靳以寧的手,完完全全攏在掌心,然後垂下腦袋,將自己的額頭靠了上去。
這隻手上不再有血,取而代之的,是消毒水的氣息,有點陌生,有點冷,卻讓他安心。
邊亭將自己的臉埋在靳以寧的手裡,深深吸了口氣,再次擁有這熟悉的體溫,他惶恐不安多日的內心,終於得到了一絲慰藉和安寧。
「我以為你死了。」
「如果你死了,我...」
後半句話,邊亭沒能說下去,因為掌心的那隻手忽然動了,手指輕輕地,在邊亭的鼻尖颳了刮。
邊亭愕然起頭,看見靳以寧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半睜著眼睛望著他。
「好端端的。」靳以寧剛剛清醒,聲音還很虛弱,「怎麼哭了?」
沒有人回應靳以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