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不到信息素,只能感受到緩緩而來的溫熱的吐息,余迢在路款冬懷裡漸漸睡去,那時候他大概也沒想到,這次體檢會打亂他的人生軌跡——在之後,余迢對路款冬的最後一點愧疚也沒有了。—
去醫院復檢,醫生說余迢的腺體狀態有些奇怪,問他最近是不是有和alpha談戀愛,余迢點了點頭說是的,有被注入信息素。
「如果之後出現無故發熱的症狀一定要重視,目前看來沒什麼事。」醫生將單子給他,「再去皮膚科掛個號看看吧。」
管家發信息,說是路款冬臨時有事叫他去辦事,讓余迢回家的時候給他報個平安。
余迢不想讓人操心,提前回復已經到家,而後去皮膚科室就診,和剛才的醫生一樣的回答。
只是這個醫生又提了一嘴,說他眉心的這個痣最好點掉,可能會引起癌變。
余迢下意識摸了摸,這顆痣不是天生就有的,至於是什麼時候長出來的他也記不太清楚。
醫生見他狀似猶豫:「這顆痣確實好看,是捨不得嗎?」
余迢立馬晃了晃頭,又慢慢停止這個動作——是在猶豫,路款冬和他說過,喜歡這裡。
如果點掉了,是不是就更不耐煩了?余迢想讓路款冬對他好一點,讓自己能再接近那個影子。
可轉而一想,路款冬終究是他自己,不是任何人——懷念的方式不是要找個人徹底替代。不能這樣。
「好吧,請問要多久?」余迢放下手,連同那一點留戀。
「很快的,點掉之後注意三天內別碰水。洗漱的時候要避開這個地方,不然可能會留疤。」
余迢對自己的容貌不是很在意——他上學的時候聽習慣了別人說他丑,總是被人蠻橫地推到牆角,迫使他擺出各種齜牙咧嘴的表情,然後拍下來貼到黑板報上。很長一段時間余迢都不敢照鏡子。
「好的。」
余迢按照醫生說的,躺到了治療床上,閉上眼,感到視野里有片朦朧的亮光。雷射擊打在痣上,儀器的聲音篤篤響。
從醫院出來,余迢完全不顧醫囑,去吃了一碗麻辣燙,回家的時候正是日落時分,路款冬從車上下來——暮色洇染,如霧一般把天地都吞沒,唯獨勾勒住了他的身形。他皺著眉,外套披在肩上,手用力扯著領帶顯出青筋和分明的骨節。
余迢把嘴裡最後一口蛋撻咽下去,想和路款冬打招呼,誰知道他直接略過,帶上一陣游曳的風,余迢懸在空中的手放了下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想等會該怎麼逃避吃晚飯這件事。
「您別介意,少爺他今天心情不好——」管家過來和他解釋,突然一頓,眼底閃過一絲存疑,「您眉心這怎麼有點紅?」
余迢表示自己沒介意,和他解釋:「醫生說我這顆痣有癌變的風險,我就把他點掉了。」
他看到管家的眼神從平靜到洶湧,如同化石定格,一向穩重的管家也開始急不擇言:「余先生,如果少爺對你說了什麼話,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他從小在家裡就沒得到過什麼偏愛,心思其實很敏感,也不懂愛,您不要和他計較。」
余迢點頭,雖然他什麼也沒聽懂,還是出於禮貌地問了一嘴:「為什麼心情不好?」
管家含糊其辭:「在宴會上看到了不想看見的人。」
「好吧,我知道了。」余迢提出,「我等會可不可以先去洗澡,沒有胃口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