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跟了路家那個養子,」任張幾指屈起,在余迢胸膛上叩打,流里流氣地笑道,「硬氣了?」
「先是不回我消息,不給我錢。」
「再是用敲詐勒索罪威脅我。」
余迢被逼得退無可退,右腿落地時突然的下墜懸空感足夠讓他知道——完蛋。
胳膊抬起,下意識想抓住什麼,但任張怎麼可能會扶他。
洋桔梗散落一地,迅速被風吹亂,橫七豎八地擺在地上。
重重的,「咚」一聲,後腦勺磕到青石板的某個碎石子,腰硌到台階上,腳踝似乎也傷到了,疼得他屈起、蜷縮,宛如縮在某個蚌殼裡。
任張這個角度看過去,自己應該是很狼狽、醜陋的吧,余迢想,在天上的任安晗會看到嗎。
任張蹲下來,兩腿岔開,點了根煙的手搭在膝蓋上,置若罔聞地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很多人都來看我弟弟,我看到那些花就煩,都成死人了,還有這麼多人記得他。」
「不過我還算了解你,知道你會在這兩天過來,一直在這守著。」任張笑起來如邪惡的魅魔,和他弟弟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余迢借著掌心的力勉強直起身,盯著他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要錢啊,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欠我弟弟一條命。」
「他這麼喜歡你,你卻在他忌日這天和路款冬結婚。不過我理解,人為五斗米折腰麼,或者……」
任張臉湊近:「是不是覺得,路款冬和我弟弟,長得有一點像,想圓你未實現的夢?」
明月高掛,萬頃夜空平淡寧靜,余迢卻覺得要下雨,虛晃過一閃閃的白光,可是耳邊沒有聲音,也不覺得刺眼——應該不是雷鳴,是剛剛摔倒導致的眩暈感。
用力眨了眨眼,余迢眉宇緊鎖,說話有些吃力:「不、不是,路款冬和安晗,我分得很清楚。」
結婚的日期不是他定的,路款冬什麼都沒告訴他,簽字、拍照、見家長,余迢一直是被動的那一方。
他和路款冬的結婚證,余迢只看過一次,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太容易讓他產生幻想,可余迢又清楚地知道不可能,讓他在的兩個靈魂反覆背叛和爭論。
「我來除了和我弟弟敘敘舊,就是為了和你說一聲,」任張不知何時拿出一個鑰匙圈,散漫隨意地甩著,「我媽已經知道當初那筆手術費的資助人是你,她很生氣。」
「她說,還不如不活。」
字字如鉸刀,磨在余迢最脆弱的心臟:「我……」
「她說,恨死你了。」
余迢:「我只是想儘自己的一份力幫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