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抵抗,任由雨水沖刷腺體,越來越熟悉的感覺傳來,好似路款冬咬他腺體時也是這般境地,被啃噬、燒灼的痛感,信息素的湧入使他抵達欲望彼岸——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最清楚自己的身體此刻的表達。
任安晗曾經說討厭任何被信息素支配的生物,所以一開始,余迢慶幸自己是個beta,第一次覺得beta不是社會最平庸的底層。
直到聽見他人的議論——任安晗不喜歡beta,他會和omega在一起。
說來可笑,余迢沒有去問的勇氣,卻去做了失敗率極高的手術。只為了成為omega。
不知道是怎麼樣來到任安晗的墓前,余迢終於支撐不住慢慢側倒下來。
半身與墓碑緊緊貼著,身體慢慢蜷縮,余迢緊緊抱住雙臂,眼淚划過鼻尖落到任安晗墓前的照片上,很快這份悲傷又被沖刷。
「你要是可以聽到我說話就好了,學長——」余迢喃喃著。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大概率又在犯病,高二的時候你不是問我為什麼那麼久不和你聯繫?因為我手術失敗了,那段時間我不倫不類,既不是純粹的beta,也不是令人討喜的omega,我就像個怪物。」
「其實我、知道你對我好像有點不一樣,每次想到這個我就會開心很久,就算只是朋友,我也很滿足。」
「為什麼車禍帶走的不是我呢,我無父無母,無牽無掛的...」......余迢漫無目的說了許多,語序不通,從前他不會這樣坦白。
好像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在牽著他的心緒,提醒他往後再不能像今天暢所欲言,聽上去竟有些像...告別。
「學長。」
某一瞬間,余迢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很少在他面前稱呼他的名字,每次想叫出口,任安晗三個字就像從字典里自己飛出來一樣,刻進余迢的心臟,隨著跳動而一振一振,十分脆弱的模樣,他就喊不出來了。
「安晗,」余迢終於還是說,幾近懇求的語氣,「你在天上的時候,可不可以多恨我一點呢,我做了非常對不起你的事情,能不能、恨我呢...」
任安晗是永遠不會恨他的,余迢一直不知疲憊地重複,卻始終沒說為什麼要恨他——不說是不是因為把路款冬當成他的替身,玷污了這段感情;不說是不是因為這麼多年一直幫襯害死他的任張...——余迢能確定,這個原因他不願意講,至少目前是。
意識游離,眼皮沉沉,不能自已地闔上眼,又費力睜開。
恍然間,他感覺周遭的雨變小了,風卻變大了,帶些悶熱,聽見樹葉簌簌聲夾雜著蟬鳴,但雨滴打到身上的觸感並沒有消退——模糊出現了另一幅畫面,任安晗一如當年的美好,穿著簡單的短袖和牛仔褲,乾乾淨淨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說:「我喜歡你。」
再一眨眼,方才的情景就星飛雲散,除了任安晗,這次和余迢一樣,都站在雨中,露出黯然悲泣的表情,似乎在說,我沒辦法怪你。
然後揮揮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