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冬,這名字好聽,就他吧。」路庭和對桑非夢說,好像不是在挑孩子,是在挑一件商品,對他來說也確實是,一件能讓桑非夢高興的商品,「你喜歡這孩子,是嗎?」
桑非夢眼神有些迷離,呆滯地點點頭。然後蹲下來,看著自己。
路款冬那時候半大點,落入她眼眸,覆在長長眼睫下,像躺在夏夜晚風的蘆葦叢,快要被桑非夢溫柔的眼神融化了。
「款冬?」
「阿姨好。」路款冬不知道家裡為什麼突然來人,也不知道為什麼回家的人不是爸爸媽媽。
桑非夢臉色瞬變,手開始發抖,路庭和安撫著,拍拍她的背,輕聲對路款冬說:「孩子,以後你要叫她媽媽,好不好?」
「我有媽媽,」路款冬說,「不好。」
「阿姨的小孩也會傷心。」
桑非夢沒忍住,淚流滿面。]斑駁記憶在腦海就像褪色照片,路款冬咬在腺體的力度變重,為什麼從前從沒有讓自己想起過,偏偏是現在。
原來自己有家的啊,路款冬後知後覺到——原來在那麼多人生支線里,有一條是圓滿的結局。
如果自己沒有進路家,會和余迢相遇嗎?會的吧,甚至可能會是先救他的人……如果高中的時候,救他的人是自己該有多好。
他可以真的變成「任安晗」,可以成為余迢夢裡日思夜想的人,再過分一點,余迢會心甘情願和自己結婚——他和余迢就是愛情了。
信息素不斷湧入,路款冬的饜足值卻填不滿,他能感覺到余迢身上的某種情緒、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慢慢被自己支配,聚攏。
從前易感期發作去Feeling找omega的時候也曾咬過他們的腺體,但都沒有這種感覺,一種完全掌控。
為什麼心理醫生會說你不想成為omega?你明明動過手術,路款冬自問自答,很快就得到結果——又是為了任安晗吧。
不想被自己標記,但是任安晗可以。
余迢啊余迢,你在這方面為什麼分得這麼清楚。
任安晗,任安晗,路款冬竟卑劣地有些羨慕起來——不是嫉妒,是羨慕,由衷羨慕。
羨慕他比自己更早了解余迢,羨慕他可以幫助余迢,羨慕他可以這麼輕易地在余迢心裡留下位置……沒記錯的話,他在高中時期是個很受歡迎的學長。
他是在最美好的年紀和余迢相遇、相知,相別。余迢怎麼忘得掉,自己又怎麼爭得過。
從路晚出生後,路款冬都在爭,爭寵愛,爭權力,但他也從未膽怯。
可他該怎麼和一個死人爭。
路款冬張開嘴,牙齒慢慢喝腺體分離,一個很深的牙印,原來標記自己的omega是這種感覺,他想——看來沒必要和余迢說打針的用途了。
「那你就恨我吧……」他又獨自喃喃重複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