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款冬把他牽到床邊,示意他坐下。余迢沒有主動鬆開,路款冬感到很幸福,哪怕只是因為信息素依賴。
滴——38.4度。
「燒沒退下來,」路款冬半跪在他面前,仰望著他,窗簾上兩個人影交雜,像連綿的兩座小山丘。路款冬抬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打個抑制劑吧,可能會好點。」
余迢的膝蓋蹭在他的胸膛,沉默不言。
路款冬突然意識到他從剛剛到現在一直都開口說話:「哪裡特別不舒服一定要說。」啪嗒。
路款冬低下頭,看見右手無名指沾上一滴溫熱的眼淚——這不是眼淚吧,路款冬心想,是什麼很尖銳的物體,在他脆弱的心壁上划過。
「怎麼了啊,腺體很痛嗎?」不應該啊,都已經完全標記了。
屋內燈光昏暗,一切都顯得虛無縹緲。余迢的聲音很輕,看著他說:「……你好像安晗啊。」
心臟上交錯的血管忽的裂開,路款冬靜了會,笑了起來。
「是你嗎,」余迢就又湊上來,捧著他的臉:「你的眼睛真好看。」
他怎麼可以在不清醒的情況下把話說的那麼自然,倘若他是懷疑的,不確定的,路款冬的心也許就不會這麼酸了。
漸漸的,余迢手心也滲入濕潤的淚水。
「我好難受,」余迢蹙著眉,「我發忄青了。」
「安晗。」
路款冬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回答他,既想露餡又不想露餡,所以仍然笑著點了點頭。
「你幫幫我。」他說。
對於路款冬來說是天崩地裂的四個字,他叫他安晗。
路款冬乾咽了下,低垂下眼不再看余迢,想站起身走出門。
順著他,他可以很快退燒,不用遭那麼多罪。
但這次和完全標記那一晚不同,那一晚路款冬可以僥倖,這一晚他失去了所有可能,他沒有一點支撐。
他還以為自己能堅持賴著很久,原來這麼容易被擊垮,他太難受了。
「你幫我,」余迢更急切地說,拉住他的手,「你說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
他說得冠冕堂皇,路款冬多希望在前幾秒的時候自己是個聾子。
「好,」路款冬索性放棄,說,「等你清醒過來後,不要怪我啊。」
「不會怪你的。」余迢說。
路款冬把他抱到浴室,這一次他沒堅持問余迢把他當成誰,問他自己是誰,沒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