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於模糊和清楚的視野,管家努力提取到一點內容——「別再來找我」「我不」「討厭」……
連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話,他在腦海中自我分析了一下,本來還抱著「只要少爺肯認錯說不準還能和好」的心徹底死了。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路款冬在看到那封信後手抖得不成樣子,紙頁邊角顫出虛影,另一隻手捂著臉,眼淚從指縫裡透出來,曾經他覺得路款冬永遠直挺的脊背也因為余迢彎了好幾次。
信很簡短、決絕。
「腺體很重要,我沒有討厭你到這種程度,自殺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這麼看重自己把罪攬過去。
我會好好活著。
你說劃傷腺體是你自己的決定,你讓我無論什麼都不要怪自己,好,我答應你了。
別再找我、老死不相往來這種話反而顯得我很在意和你的這段感情,顯得放不下,你知道這不可能。
和你說實話,希望再見面的時候我們都已經釋懷了,然後和平地說句你好,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你因為替身這件事和我道了歉。我也和你道個歉,對不起。
就這樣吧,路款冬。理論上我們應該兩清品,可我們都是成年人,知道感情上目前清不了。所以釋懷前,不要再見面了。」
沒有署名,也沒有這個必要。
每段內容都不算是承上起下,偶有划去的痕跡,看得出來余迢是臨時起意,想到什麼寫什麼,不是提前準備好的。
路款冬哭了很久——怎麼到最後這麼體面,余迢說沒有討厭他到劃傷腺體的程度,他怎麼能這麼好呢。
也是因為這封信路款冬才能忍耐超出他預期的時間不去找余迢。
路款冬不會釋懷,他放不下,但他倒是挺希望余迢可以徹底放下,他清楚余迢有多善良,他不可能不怪自己的。
說出那句放你走路款冬不知道能堅持多久,總之他已經盡力了。他的占有欲或許得到改變了,或許根本沒有,只是為了愛讓步。
可沒做到就是沒做到,再次見面只能像個小心翼翼的小偷。
重逢,算是第二次重逢了吧。余迢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相處的時候能看見他笑,路款冬在悶熱的玩偶服里也笑著。
他當時想。余迢,你釋懷了吧。
可惜他此時不能對余迢說句你好,你過得怎麼樣,他只能在心裡默默為余迢向前走的生活開心。—
送余迢回家這個重要的任務落到自己身上,路款冬非常樂意,畢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出門後他很蠢地看了眼剛才那個小朋友的位置,這麼晚了人早就走了,路款冬想的是如果他還在賣花就買點。
在門口等了會余迢,他思忖,余迢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想起來了吧,目前對他來說還是困擾,是模糊和任安晗感情的干擾者——這樣想著想著,路款冬突然有點不甘,嚴格來講,是自己先和余迢認識的。
這是他無法改變的心性,但他現在學會忍耐,不會再把這些小抱怨展現給余迢看,也沒資格。
「站在這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