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深沉,一彎上弦月懸於空中,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緩緩駛入宮門,隨後從車上下來一位身披狐裘的年輕公子,抱著手爐,在太監的帶領下前往養心殿。
楚酌踏入屋內,跪地叩首:「臣楚酌,給陛下請安。」
段明燭還在看摺子,瞧見來者,親自走到他面前,俯身扶起他:「跟你說過許多次了,若無外人,不必跪拜。」
楚酌斂了斂眸,說:「君臣之禮不可廢。」
「你們這些翰林出身的人,一個個只知道把體統掛在嘴邊。」段明燭無奈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誰。
「罷了。你夤夜前來,可是先生那邊出了什麼事?」
楚酌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封信,起身雙手呈上:「先前,臣讓賀潯去照應沈大人,今晚賀潯遣人送來了密信,派別人我不放心,還是親自來呈給陛下。」
段明燭接過信來拆開一看,迅速瀏覽一番,神色漸漸凝重。
楚酌輕聲道:「第一次刺殺,賀潯已經查明是玄羽司玄武營的人,至於這第二次,沈家的人已經全部被關進了臨安縣衙,目前還在審訊當中。」
看到又是刺殺又是下毒,段明燭的臉色愈發不好看,他攥起了拳頭,漸漸收緊五指,沉聲道:「朕就知道太后不會放過先生。一個已經被抄家革職的人,她都要趕盡殺絕。」
楚酌見他已經看完了信,遂將其取了過來,連同信封一起在蠟燭旁邊引燃,然後丟到了火盆里。
「欒黨辦事的風向來如此。當年,大殿下還在世之時,太后就對東宮恨之入骨。如今,景王已不是太子,對於廢太子黨,太后定然不會放過。」
火苗很快竄了起來,信封被燒成了灰燼。段明燭視線落在火盆上,神色微暗。
「恐怕也不止如此。」段明燭說。「如今,欒黨在朝中一手遮天。而朕剛即位沒多久,根基不穩,太后是擔心朕想拉攏先生,暗中培養勢力。」
楚酌輕嘆,出言安撫:「好在賀潯辦事得力,沈大人這次並無差池,陛下也不必過分擔憂。」
段明燭神色稍緩:「賀潯出身燕梧鐵騎,他辦事,朕還是信得過的。也幸好你當初提出,把他安插到玄羽司飛魚營。但還是要讓他隱藏好身份,若是讓欒黨查出他是我們在玄羽司安插的眼線,他這步暗棋就廢了。」
楚酌斂眸:「臣遵旨。」
段明燭以手支頤,道:「不過如今看來,欒黨對先生又是刺殺又是下毒,只怕還會有後手。」
聽到這裡,楚酌神色微暗:「恐怕不止如此。刺殺之人,已查明是欒黨所為。但下毒之事,尚不能確定。」
段明燭微怔,喃喃道:「你是說,除了欒黨,還有別人想置先生於死地?」
楚酌點了點頭:「下毒的是沈家之人,但沈家是否有幕後主使,還未可知。賀潯在信中說,並未查到欒黨與沈家有過任何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