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卓張了張口,哪敢再勸。
「先生,朕替你去探望明煜,你好好留在養心殿,等朕的消息,」段明燭握住他的手,將其捧在懷裡,「你不要恨朕,好不好?」
「陛下……」沈扶望著他,眼睫忽閃兩下,頓時心亂如麻。
他雖然在意段明煜,可他仍存理智。段明燭雖篡位稱帝,可是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天下百姓和萬里河山皆繫於他一人,而沈扶又豈能以一己私利,讓當今聖上置身於險境?他自己的性命不值錢,可是段明燭呢,大晟的子民呢?更何況,段明燭還這麼年輕,連子嗣都沒有,更沒有立儲,若有萬一……
段明燭分析道:「先生想去楚王府,除了看一眼明煜,你也做不了什麼。他如今昏迷不醒,你去了並沒有什麼用。但是朕以往在北境見過流民得瘟疫,知曉該如何對症下藥。」
段明燭抿了抿髮白的唇,仍看著沈扶,話卻是對韓卓說的:「擺駕,朕去一趟楚王府。」
韓卓一愣,知道自己勸不住了,只得默默磕了個頭:「……是。」
「先生也不必再勸朕。」段明燭道,「朕意已決。無論你說什麼,朕都不會聽的。」
沈扶看著他,良久未言。
段明燭自小就是這樣的一個性子,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判斷。別人的話,他若是願意,或許能聽得進去,他若是不願,便絕無商量的餘地。
他總是如此。
***
韓卓備好了馬車,段明燭換了一身樸素的淡藍色滾銀邊雲紋直裰,又從書櫃中翻出一本舊的醫書,那些書都是當年教他醫術的亭遙道人留給他的,他已經許久沒有翻看過了。放在書櫃裡多年,紙張也已經微微泛黃。
一切準備就緒,他正欲上馬車,卻突然被叫住了。
「……陛下。」
段明燭回頭,看到沈扶走上前來,神色間帶著幾分憂慮。
「先生可還有什麼吩咐?」段明燭問。
沈扶看著他,沒說話,只是從懷裡取出一塊帕子遞給他。
段明燭微怔片刻,接過那帕子一瞧,材質只是普通的素絹,什麼裝飾都沒有,也不是新的,但是洗的很乾淨。許是沈扶將其待在身上久了,帕子上也沾了些沉水香的味道。
「陛下要保護好自己。」沈扶道。
段明燭將帕子小心疊好,收入懷中,「先生放心。」
沈扶本來還想再多交代幾句,卻又踟躕,段明燭釋懷一笑:「走了。」
說罷,他轉身上了馬車。伴隨著車簾落下,沈扶終於看不到他了。
馬車離開了養心殿,向宮門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