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苦了,朕不想喝。」段明燭皺著眉,把碗遞迴韓卓。他向來不喜歡喝太苦的藥,好在小時候他身體好,不怎么喝藥,也就在北境治腿疾的那段日子,苦湯藥是一碗接著一碗。
「陛下……良藥苦口啊。」李泱忙道。
他方才甚至在擔心自己是不是開錯了藥,會不會被聖上株連九族,卻不想這位陛下只是嫌棄藥苦。
「去了這兩味,換成尋骨風和茯苓便是。」
「……」李泱無奈,只得重新開方子。「臣遵旨。」
韓卓正要把那碗藥端下去,剛轉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接過了那藥碗,走上前去。
段明燭以為韓卓又回來了,剛想開口,一抬頭,卻見到一張清冷而熟悉的面容,他不由眼前一亮。
「先生!」
沈扶眉眼淡淡,在床側坐下,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他:「喝了。」
段明燭擺出一副不高興的模樣,沒接那藥碗:「這藥很苦的,朕想換一味藥怎麼了?」
沈扶:「陛下闖進寧康宮打傷玄羽衛都不怕,還怕一碗藥?」
段明燭不知道起了什麼壞心思,轉頭看向一旁的韓卓和李泱:「你們先下去。」
二人躬身一禮,李泱輕聲說:「臣在外殿候著,一刻鐘之後來給陛下拔針。」
兩人都離開後,段明燭看著沈扶,眨眨眼睛:「想讓朕喝了這藥也可以,不過要先生親自餵朕服用,可好?」
沈扶冷然看他一眼,將藥碗放在床旁邊的矮几上,顯然沒有答應他的意思。
段明燭見狀,更不高興了,不由小聲抱怨:「先前你高熱不退,都是朕親手餵藥的。」
一聽這話,沈扶神色稍變。那都已經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在昭獄中受了刑傷,高熱不退,被段明燭暗中帶回了養心殿養病。那些日子,段明燭親自照顧他,幾乎事無巨細。
想到這些事情,沈扶神色微有躲閃。
「……臣可沒有讓陛下親自餵藥。」
「你沒提出要求,朕卻那樣做了;現在朕主動開口,先生都能不滿足朕嗎?」段明燭惱了起來。
沈扶看著他,心裡不禁疑惑,居然有人能將強人所難說得這般理所當然。
「先生,」段明燭哀怨地看了一眼那藥碗。「再不喝就涼了。」
現在他倒是想喝這苦湯藥了。
沈扶無奈,心道左右現在四下無人,餵個藥也不會少塊肉,於是還是端起了那藥碗,舀起一勺,遞到他唇邊。
段明燭這下總算開心了,他滿是希冀的目光望著沈扶,喝下那一口。儘管舌根都苦得發麻,他還是沒有表露出半分,畢竟矯情得有個限度,太過分了的話,沈扶就該真的煩了。
餵完最後一口,段明燭從懷中取出一塊帕子,遞給沈扶。沈扶一瞧,正是先前他「送」給他的那塊。
沈扶看著他眸中含笑的模樣,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他頗為無奈,但還是接過了那塊帕子,用它輕輕拭去段明燭唇角的藥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