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酌說:「早在沈學士被太后趕出宮的那一次,臣看到陛下急切的模樣,便心中起疑。後來,景王殿下身染瘟疫,陛下也是因為他方才甘願冒險親自前去診治。如今,陛下明知立後是對付欒黨的上上之策,卻無法立心上人為後,這個人,只能是沈學士。」
聞言,段明燭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是那種被看穿了的窘迫,是藏在心底許久的秘密一朝被揭露出來的狼狽。
楚酌作為一個謀士,他的手段實在是太多,而且過於聰明,這對於身為主公的段明燭來說雖然並不是一件壞事,反而這位聰明的謀士能幫他解決很多困難,但是他在楚酌面前卻變得毫無秘密可言,藏得這般深的隱私,卻還是最終被他揭露開來,這讓段明燭十分不好受。
「楚弦歌。」段明燭長長呼出一口氣,沉聲說,「是朕平日太過於寵信你,你倒是學會揣測朕的心思了。」
楚酌再次屈膝而跪,俯下身去:「臣知罪。」
知罪,然後呢?段明燭靠在椅背上,長嘆了一口氣,突然感覺一陣有心無力。難道還要他治他的罪不成?
楚酌見他許久不曾說話,抬了抬頭,輕喚一聲:「陛下……」
「臣做得這一切,都是為了陛下。還請陛下聽臣說完,若是臣說的不對,任由陛下處置。」
段明燭抬了抬長睫,沒有說話,只是沉眸看著他,等他接下來所言。
楚酌:「立後之事,本就是為了告訴欒黨,陛下遲早會有自己的子嗣,讓他們打消立肅王為太子的念頭,也讓朝中其他人知曉,大晟的祖制是立嫡立長,太子的人選,只能是皇子。但是,陛下並非一定要真的冊封一位皇后,哪怕只是頒下旨意,由戶部行文地方挑選秀女送入京中,最後只需要陛下一位都看不上,賜些銀子,將她們送回家便是。」
段明燭仍是看著他,沉默不語。
「還有,臣會讓朝中清流和其他中立官員,隨臣一起上疏立後和選秀女之事。」楚酌抬起頭,目光流露出幾分堅定,「臣知道陛下對沈學士一往情深,難道陛下就不想知道,沈學士對陛下是否有情?」
「你……」段明燭面色稍變。
楚酌:「若是沈學士也心悅陛下,臣想,他是不會上疏請奏立後的。陛下願不願意賭一賭,看看沈學士究竟會不會上疏?」
第35章 情難言(七)
次日的朝會上,上奏立肅王為太子的聲音果然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冊封皇后的聲音。
一名禮部儀制清吏司的官員站出來說:「陛下如今已經二十歲,先帝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已婚配,且有了二子一女。還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儘早冊封皇后,以安人心。」
緊接著,一位詹事府的官員出列:「臣附議。」
附議的聲音越來越多,其中還夾雜了幾個前些日子曾要求冊立肅王為太子的欒黨。而段明燭卻時不時看一眼埋沒在文官行列中的沈扶,他仍舊立於原處,並未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