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燭沉聲道:「去沏一壺好茶。」
「是。」
殿內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了二人一坐一站。
段明燭眯了眯眸,說:「朕找母后有事,母后也有話跟朕說,那便母后先說罷。」
欒太后也沒客氣,開門見山地道:「京察的結果既然已經出來了,皇上卻遲遲不予執行,既然如此,那哀家也只好越俎代庖了。」她側目看向段明燭,皮笑肉不笑,「還望皇上不要怪罪。」
「朕豈敢怪罪母后。」段明燭唇角勾起一抹嘲諷,說道,「只不過後宮不得干政,這是祖訓,只怕母后的懿旨不能作數了。」
欒太后輕輕嘆了一口氣,故作一副可惜的模樣:「皇帝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當年先帝本要立景王為太子,哀家若是不『干政』,皇帝這張龍椅是如何地來的?」
段明燭負在身後的手倏然間握緊。去歲年底他率領六萬燕梧鐵騎回京,輕而易舉攻入鳳京府,又直抵皇宮。的確是在欒太后和欒鴻的輔佐之下,他才得以順利奪得皇位。
欒太后見狀,輕笑一聲,暗道他還是年輕。
「哀家干政,也不是頭一回了。皇帝到底還是年輕,朝堂上分不清是是非非。母后替你將路掃乾淨,皇帝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段明燭緊緊盯著她,說:「那母后倒是說說,什麼是『是』,什麼又是『非』?吏部交上來的那份京察文書,將那些並無過錯的官員調任或革職,這就是母后所謂的『掃清道路』嗎?」
「難道不是嗎?」欒太后側目看著她,聲音也冷下幾分,「他們干預皇上冊封太子,是為不忠。此等圖謀不軌之臣,皇上不將他們趕出京城,還留著作甚?當然了,皇上畢竟還是年輕,不辨忠奸也是在所難免,免不得哀家替你將這些人清理乾淨。」
聽到那句「干預冊封太子」,段明燭心裡冷笑不止。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冊封太子這件事情。也難怪,欒家扶持他登上皇位,為的就是讓肅王當太子,眼見這些官員阻攔這件事,他們又豈會善罷甘休。
「到底誰是忠,誰是奸?肅王是宗室子嗣,朕已經封他為親王,給了他無上尊榮。母后一定要朕立他為太子不成?」段明燭緊盯著她,「母后現在已經是太后了,干預朝政還不算,難道一定要做太皇太后,垂簾聽政?」
欒太后聞言,頓時大笑起來:「皇帝給哀家扣了一個好大的罪名。」
她頓了頓,說道,「不過這宗室子嗣嘛……歷朝歷代,宗室繼位的也不在少數。更何況,哀家如今是太后,肅王乃哀家的親孫,哀家想讓他當太子,又有何不可?」
段明燭聽她這一番胡言亂語簡直是不可理喻,他愈發不想再跟她理論。正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沈扶上次用過的緩兵之計,於是說道:「肅王今年不過五歲,心性未定。朕也放心不下立他為太子。等他年滿十二,朕或許會考慮此事。不知這樣,母后可還滿意?」
「哀家可等不了這麼久!」欒太后突然站了起來,緊擰著眉提高聲音道,「哀家要皇帝即刻下旨,冊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