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漏壺中的浮箭指向了酉時,到了散值的點,游逸卿一刻都未曾耽擱,起身就走。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由於他心裡太過於急切,跟迎面而來的一名書辦裝了滿懷。
「大人見諒!卑職沒瞧見——」
「沒事沒事。」還沒等那書辦說完,游逸卿就要繞開他往外走,書辦急忙在他身後叫住了他。
「等等大人!外面有人求見您!」
游逸卿腳步一頓,心裡祈禱著,千萬不要是某人。
「是翰林院的掌院學士沈大人,他稱有要事求見。」
游逸卿:……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游逸卿如喪考妣一般走出刑部衙門,果然看到沈扶一身深青色忠靜冠服,青表綠緣素帶,鶴骨松姿,遺世獨立,這般一表人才,卻只能讓游逸卿露出嫌棄的眼神。
「游兄。」沈扶上前兩步,拱了拱手先見了個禮。
游逸卿面色不虞地看著他:「你來幹什麼?」
沈扶:「想必游兄已經知道在下此來目的了。」
游逸卿哼哼兩聲:「你若是想讓我把向閣老勸回朝堂,那一切免談。」
今日養心殿廷議,游逸卿和沈扶一同參與,所商議之事,他也都知曉。當聽到沈扶在陛下面前許諾會將向漣勸回內閣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咯噔一下。
今日散值,他本想馬不停蹄地回家,千萬不要跟這個姓沈的打照面,否則指不定他會提出什麼無理請求。哪知,這個沈青硯居然掐著點來刑部衙門外面等他,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你可是要回府?」沈扶問道,「我不耽誤你,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可好?」
游逸卿心裡默默腹誹,他平日裡回家向來都是乘轎,如今要他走著回家,這哪裡叫不耽誤他。
日落西斜,此時的神武大街,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兩人一身官袍走在街上,偏偏還都是身形高挑,面容出眾之人,引得街上的老百姓時不時往這邊偷瞄一眼。
「君舒,」不知不覺間,沈扶已經換了稱呼。「延熹九年至今,你我二人入朝已經十二年了。當年,向閣老正是我們這一批進士的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