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段明煜,拜別陛下。」
段明燭睨他一眼,神色里儘是掩飾不住的嫌棄:「你是連一句皇兄都不會叫嗎?」
段明燭很久就發現了,自從即位之後,段明煜一口一個陛下,從不曾叫過他皇兄。
段明煜最是害怕他疾言厲色的模樣,趕忙改口:「臣弟段明煜,拜別皇兄。願吾皇珍重,晟朝國運昌隆。」
段明燭又翻個白眼,抱臂倚著樹,偏不讓他起身。一想到方才沈扶摸他腦袋,心裡仍是窩火。
過了一會兒,他餘光瞧著沈扶正在往這邊走,方才幽幽道:「起來吧。」
段明煜默默站起身來。
段明燭鄙夷地看著他:「若當真被欺負了,自己想辦法解決,別拿這些小事來煩朕。」
段明煜低了低頭:「……是。」
「還有,讓你去潭州,只是因為那邊物產富饒,不至於餓著你。朕沒指望你能幫朕做些什麼。」
「臣弟記下了……」
「行了,趕緊上路。再拖拖拉拉天黑之前到不了驛站了。」段明燭催促道。
一旁的沈扶見段明燭始終不給他好臉色看,無聲地嘆了口氣。
段明煜又行一禮:「皇兄保重。」隨後轉身,衝著沈扶行了一禮。「沈先生保重。」
沈扶回了一禮:「殿下一路小心。」
段明煜點了點頭,在侍衛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沈扶此時雖然神色淡然,然而眸中卻仍是掩飾不住的擔憂。分明方才該交代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可是潭州遙遠,日後難再見面,他頗感有心無力,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初被段明燭解救出詔獄,而又被軟禁在養心殿中的那段日子。那個時候,他不知道段明煜是否安全,除了心急如焚,什麼都做不了。
段明燭眼尾稍抬,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
就在侍衛準備放下車簾的時候,段明燭又突然開口。
「等一等。」
「皇兄還有何吩咐?」段明煜小心翼翼地問道。
段明燭皺了皺眉,緩緩呼出一口氣:「若當真在那邊受了欺負,可以上疏給朕。」說到這裡,他冷著臉又補了一句。「朕不是為了你,只是給你沈先生面子罷了。」
話雖如此,段明煜還是面露感激,低聲說:「臣弟多謝皇兄。」
段明燭擺了擺手:「趕緊走吧。」
車輪軋過官道,發出轆轆的聲音,上千名燕梧軍和玄羽衛騎馬隨行保護,馬車漸行漸遠。沈扶依舊站在原地,遠遠目送著馬車,視線久久不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