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冷風涼雨,寒蟬淒切,蕭蕭肅肅。雨停後,院中積水空明,黃葉落了滿地。
屋裡濃重渾濁的酒味還未散盡,兩件袍子皺亂不堪地堆疊在地上,燭火已經燃盡了,在燭台里匯聚了一灘蠟淚。
天終於蒙蒙亮了。兩名宮女在院子裡清掃落葉,傳出窸窣響聲。段明燭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但覺頭疼欲裂。他手肘撐著床,強行坐起身子,全身上下仿佛散架了一般——宿醉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妙了。
他仿佛有些記不清昨天發生的事情了。
昨天是段雲岫和楚酌大婚之日,他好像要替楚酌擋酒,然後就喝了好多的酒。後來,他似乎喝醉了。醉了之後,他開始無比思念沈扶。
再後來,沈扶來了養心殿……
回憶到此處戛然而止,段明燭心裡突然咯噔一下,腦海中閃過幾張畫面,那些斷斷續續的場景似乎都是發生在他夢境中的事情,然而卻又那麼真實,讓他不敢再繼續回憶下去。
他猛然間掀開被子,卻看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乾乾淨淨的中單,被褥床單都十分整潔,就連昨日那件十二團龍雲紋長袍都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頭。
「來人!」段明燭揚聲喊道。
伺候在屋外的一名宮女聽到聲音,趕忙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段明燭一瞧,那宮女竟然是翠兒,於是問道:「昨晚是你當值?」
「正是。」
「看到沈學士沒有?」
「回陛下,沈學士寅時未到就離開養心殿了。」
段明燭面色慌張起來,想了片刻,腦子裡卻一片混亂。
「他走的時候,可交代過什麼?」
翠兒仔細回憶起來,隨後搖了搖頭,如實道:「沈學士什麼都沒有說。但奴婢瞧著,他的臉色好像不是太好,奴婢不知沈大人是不是生病了……」
段明燭神情一僵,頓時心跳如擂鼓,面容十分難看。
隨後,他擺了擺手,示意翠兒退下了。
翠兒欠了欠身,退下了,順手把門關上。西暖閣中,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段明燭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他穿著一身中衣坐在床頭,思索著昨晚發生的一切。他隱約記得喝醉之後,他讓韓卓把沈扶叫來,又讓沈扶接著陪他喝酒,結果兩個人都喝醉了……
段明燭雙手抱著腦袋埋進兩膝,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哪能想到,他喝醉了酒居然對沈扶做了那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