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岫聞言先是微微一怔,抿了抿唇,神情卻並沒有什麼變化。隨後,她的目光望向窗外,似是在看池塘中那朵已經枯萎的蓮花,又似在沉思。
來之前,她雖然已經做足了準備,可是一想到以段明燭出神入化的醫術,若是他都沒什麼法子……
「嶺南那邊氣候過於潮濕,又多瘴氣。你在那邊待得久了,還時常親臨前線,受了涼,確實是難孕體質。況且,你這身子已經習慣了嶺南的氣候,而鳳京府氣候乾燥,回了這邊,便更難受孕了。」段明燭說道。
聽他娓娓道來,段雲岫沒了方才打趣的興致,神色也依舊沒有半分波瀾。
「上次給你開的藥,本是祛濕溫補之用。但是方才診脈,你體內濕邪外襲肌表,困遏清陽,這藥很難完全祛除你身體裡的濕邪。」
「那……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段雲岫輕聲道。
段明燭低嘆道:「你在嶺南待了太久,濕郁肌表,阻經絡,蔽清陽,這顯然不是喝幾天藥就能治好的。若我沒猜錯,你在那邊的時候,是不是經常吃些生冷的東西,還會冒著雨作戰?」
聽到這裡,段雲岫無奈道:「嶺南到了夏天,根本沒有晴日,幾乎每天都在下雨。若剛好是在戰時,忙起來有功夫吃東西就不錯了,誰還在乎是熱的還是涼的。」
段明燭長指微微蜷起,不知不覺間陷入了沉思。他們這些做武將的,身上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別的不說,就說他自己,當初在北境與涼軍交戰之時,他在雪地里埋伏了一天一夜,自此便落下了腿疾,雖然已經被治好了,可是久站久跪之後,腿疾還是會發作。
而段雲岫呢,女子之身更容易受損,在嶺南的這幾年,竟然讓她的身子連受孕都不得。
段明燭雖然醫術精湛,可此時也頗為無奈。段雲岫的身體,根本不是調理幾個月就能治好的。若想徹底治好她,恐怕得花不少時日。
「你也沒有別的法子了,是不是?」段雲岫低聲問道。
「……」段明燭斟酌片刻,說,「給我一些時間,我好好想想該怎麼治。」
段雲岫沉默片刻,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道:「不行,我必須得讓楚酌納妾。」說罷,她起身便要告辭。「我先回府了。」
「誒,等等!」一聽到「納妾」二字,段明燭就忍不住頭疼,忙把她拉了回去。「我只是說難孕,又沒說不孕,你著什麼急?」
段雲岫搖了搖頭道:「就算是能治好,想必也得花個幾年時間。哪有讓他納個妾來得快?」
段明燭一怔,隨後冷笑一聲:「看見自家夫君有了別人生的孩子,你就這麼開心?」
段雲岫默默道:「即便是妾室生了孩子,那將來也定然是記在我名下。只要楚家後繼有人,別的我都不在乎。」
段明燭實在無語,他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鳳京府中的一些世家大族,妾室生了孩子,有的也會記在正室名下,這個孩子認了正室做親娘,便只能稱呼生母為「姨娘」。如此一來,這孩子就變成了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