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北境當地的山珍海味被端上了宴席,段明燭望向座下,看了一眼沈扶,舉杯先飲了一杯酒。可沈扶清瘦的身形始終坐在角落裡,十分低調的模樣。
片刻過後,身著舞衣、妝容精緻的舞姬魚貫而入,隨後是抱著琵琶和七弦琴走入殿內的樂姬。
絲竹弦音裊裊傳來,在宴席間迴旋作響。舞姬們舞姿輕靈,步步生蓮,抬腕揚臂間裙裾飛舞。不消片刻,方才席間聖上問話的肅穆氣氛已經漸漸淡去,諸位官員也逐漸放鬆下來,一邊欣賞歌舞,一邊飲酒交談。
舞姬和樂姬都是樂坊精挑細選出來的,為了在聖上面前表演,大家也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畢竟,若是在席間表現出眾,被聖上看中,那便是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事。
可是不知為何,眾人卻發覺主位上的那位陛下仿佛有些興致缺缺,一直在自顧自地喝著酒,隔許久才會向台下看上那麼一眼。
事實上,段明燭是不喜歡出席這些宴席的,從小就是如此,沒過多久就坐不住了。今日既然是慶功宴,他無論如何都得賞臉坐上一坐。可台下的樂舞卻沒一樣能入得了他的眼。
論舞姿,那些舞女跟他生母林靖瑤相比實在差得太遠;論琴技,那些樂姬跟沈扶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座下的楊榭看在眼裡,看出陛下有些瞧不上這些舞樂,一時心焦起來,思索著要不要換一批人過來。
沈扶坐在自己的坐席上,一直不言不語,只偶爾抿一口酒。有時抬眸看一眼樂舞,繼而又收回了視線。
過了一會兒,段明燭讓身旁的韓卓附身過來,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韓卓點了點頭,從大殿一側繞到後方,走到了沈扶身後,行了一禮。
「沈大人,陛下有請。」
沈扶微有錯愕,說:「敢問陛下找臣可是有何要事?」
「陛下說想與沈大人敘敘舊。」
沈扶垂了垂眸,沒有再說話,只是起身從後側走上殿前,隨後斂衽跪地,俯身行臣禮。
「微臣沈扶,拜見陛下。」
段明燭看向他:「免禮,賜座。」
沈扶站起身來,側顱一看,這裡並無其他坐席,也不知段明燭是要讓他坐在哪裡。緊接著,只見韓卓已經吩咐兩名侍從把他的餐案和坐席搬到了段明燭座下的空位上,隨後示意他落座。
沈扶面上微有不自在,但還是跪坐在了坐席上,低垂著長睫,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