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府簡陋,不知陛下昨夜歇息得可還好?」楊榭問道。
段明燭不假思索道:「出征在外,沒這麼多講究。楊大人的府邸可比軍營舒適多了。」
楊榭這才放心了下來,於是話鋒一轉,直奔主題:「日前,寧州城落入敵軍之手,北境上下惶恐不已。幸得陛下親征北境,從完顏和澈手裡奪回寧州,讓下官等也鬆了一口氣。」
段明燭:「雖然使計生擒完顏和澈,北涼軍卻仍在。更何況,想必不日北涼王室就會派下新的領兵之人。朕這次親征,就是為了一舉打敗敵軍,讓他們永不再犯。」
楊榭:「如今,完顏和澈雖在我軍手中,可北涼大軍仍在。經此一役,只怕他們會更加小心。根據斥候來報,北涼軍一部分兵力退到了郾行關,但是不足千人,餘下兵力如今尚不知身在何處。」
段明燭把玩著手裡那隻貓,陷入沉思。
恰在此時,沈扶開了口:「北涼軍最擅長的不是打正面戰,而是以強欺弱,避實擊虛,用盡下作手段。數月前派人偽裝成流民,潛入城中,裡應外合,方能拿下寧州;如今陛下率軍前來,他們自知不敵,便刻意避開與我軍正面衝突。」
聽到這裡,段明燭沒想到沈扶一介文官,談論起兵法謀略之事,竟然也能侃侃而談。他不由微微側眸看了看他,恰見沈扶跪坐席上,黃花梨長案擋住了他一半身形,脊樑筆直,兩手嚴嚴實實地藏在廣袖白袍中。
看到這裡,段明燭想起昨夜趁沈扶睡著,他曾經悄悄摸了一下他的脈,方才知曉沈扶這幾年來不好好養身子,氣血有所虧虛。這樣的體質,到了冬日最是怕冷。想必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將手藏在袖中。再加上方才一路從寢臥走到議事堂,在室外待了不少時間。冬天的北境冷得滴水成冰,段明燭身為武將自然不怕冷,卻不能代表沈扶這個文官也耐寒。
段明燭收回視線,思索片刻,將手裡的貓放到一旁,說道:「先生說的不錯。從前朕駐守北境之時,北涼軍最擅長的便是打游擊戰。正面不是敵手,便時不時動這些心思。」
說罷,段明燭借著桌案的遮擋,摸向沈扶的衣袖中,握住了他的一隻手,果然探得那手冰涼冰涼的。
「如此一來,想要一舉殲滅敵軍,便有些困難了。」段明燭說著,把他的手握在掌心裡暖著。
沈扶默默看了他一眼,想抽回手,然而段明燭的力氣卻很大,不容他掙脫。
恰在此時,楊榭開口道:「為今之計,若是能夠打探到北涼軍大軍駐紮地,再拿到他們的陣型圖和布防圖,一切便容易多了。」
桌子下面,沈扶只覺段明燭手心溫熱,倒是十分舒適。可畢竟還有他人在場,沈扶掙脫不開,於是用另一隻手去掰段明燭的手指,卻不想段明燭將他兩隻手一同握在掌心裡暖著。
「話雖如此,但是想拿到這些,也不是容易之事。」段明燭娓娓道來,愈發握緊了掌心裡的兩隻冰涼的手。
「完顏和澈不是在陛下手中麼?」沈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力掙了一下,然而段明燭的手卻紋絲不動。「若是能審出些什麼,想必對我軍而言,會有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