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喊他的時候,恨不得他去死。
楊風生痛苦地闔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她。
他好像,又回到了前三年,被景暉帝逼迫的那日。
他不敢睜眼看她,怕看到那雙絕望的眼。
「楊家現下的情形算不上好,我爹在北疆應該……回不來了。」
只要楊奕不回來,首輔不測的消息一出,楊家就若喪家之犬,誰都能踩一腳。
可她的聲音還在耳邊傳來,她環上了他的腰,她的聲音帶了幾分懇求,她道:「我不在乎,我什麼都在乎!不要丟下我了,可不可以不要丟下我了啊……你一次又一次地招惹我,你要我怎麼放下你啊,楊子陵,你不可以這樣狠心啊!」
她哭得氣喘,身子也在他的懷中顫抖。
這三年,自從他和方和師說了訣別的話後,他不見得比她好受到哪裡去。
他對不起她。
可他本以為他對不起她,她總能忘掉他的。
可事實何其明顯,他忘不掉她,她亦是忘不掉他。
他的手最後還是沒忍住撫上了方和師的背,指骨輕輕撫著她的脊背,以示安撫。
也是這個舉動,讓他自己為是的訣別在這一刻也顯得尤其可笑。
根本放不下啊,這三年,他以為的放下,在這一刻,潰不成軍。
他低著頭,眼角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疼出了淚來。
他笑了笑,終於釋懷。
「好,不丟下你。那你,可莫要,莫要再恨我了。」
既躲不掉,接受吧,那便只能接受吧。
他放不開她啊,用了三年的時間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從前的時
候,方和師總說她自己配不上他,可她不知道,楊風生一次又一次地哄她說,是他配不上她,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是真心話。
是真心實意的真心話。
她很好,配不上她的,也從來都是他。
她好到,讓楊風生覺得,她嫁給了誰都不大好。
楊風生曾在寺廟裡面求了他與她的簽,下下籤。
他想,這破簽,假的,不作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