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水起本覺著反正是閒得無聊,無妨也聽聽他們那不大有趣的對話,誰承想竟聽到了楊風生的名字,她豎起了耳朵去聽兩人說話。
齊峰終於看向了他,眼中帶了幾分正色。
蕭正也察覺出來氣氛的些許不對勁,想要出聲勸阻李都御史,但他這位都御史被奇峰拂了面子,現下也沒了什麼好臉色。
李都御史呵笑了一聲,繼續道:「蕭大公子倒是好本事,奪探花郎如探囊取物,但我聽聞,楊公子當初好像也深受先生賞識吧。不知先生可曾記得我家孩子當初也在白鹿山書院讀過一段時日,只他不大伶俐,那次沒中,算起來這次還是第二次受先生所教,只是先生好像從來都不曾注意過他。就如現在,我問先生我兒如何,先生卻一直不願回答。」
齊峰是名動天下的大師,不少當官的富貴人家都喜將自家孩子送到他那裡學習,就如這位都御史,也曾三番五次的送了自己的兒子到他席下,只上一回,三年前,他兒子沒能考上。
畢竟舉人也不是那樣好中,齊峰一個班那麼多的學生,哪能又每個都兼顧得到,若每個在他手下教過的都能中舉,那他是什麼?通天神佛也不止。
但這都御史就是氣不過。
怎麼?聰明的孩子是他的學生,他家這個蠢笨些的便不是了……不,他的兒子才不蠢,只不過是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倒霉了些罷!
齊峰對蕭吟的關注偏愛,又叫都御史想起了從前在書院的時候,他家兒子總是說起楊風生的事情,說楊風生如何聰慧,齊峰又待他如何如何之好,又說齊峰偏心,從來只看得到楊風生,別的學子他從瞧不上眼,他又總是編排齊峰不過只想要教出幾個命世之才,以此彰顯他這個老師的能幹。
一開始李都御史只當是自己兒子考不上舉人反倒去抱怨起來了老師,可現下看這老師的態度,只覺他兒子壓根就沒誇張!
什麼狗屁先生老師,不過沽名釣譽之徒!
都御史想起了楊風生,進而又譏諷道:「當初聽聞那楊家的公子,在齊先生底下也頗有名頭,連奪幾個案首,竟連蕭大公子都比不上,本以為會是那年的狀元,卻也不曾想非也,實在叫人唏噓啊!不過聽聞齊先生同楊公子當年師徒之間情深誼厚,想來是最不好受啊,難怪如今對二公子看得如此緊張……」
想做沽名釣譽之徒,又生了一幅眼高於頂之態,且看他答不答應!
李都御史何曾叫人這般看輕過,這回是鐵了心的想用楊風生的事情叫他下不來台。
齊峰聽到這話,果然臉色難看到了極致,那布滿皺紋的臉生生被氣成了焦土色,蕭正即便是想要開口勸說一二,現下卻也知到了無可轉圜的地步。
說什麼不好往人的痛處上戳。
不說這位「頗具性情」的都御史大人,就連蕭正都知道當初的楊風生多有出息,作為先生的齊峰看到學徒墮落成了如今這樣,心中如何暢快?
他有些不大敢去看齊峰的神色了,只怕他下一秒就要發作,雖說他現下並無官職,但當初也好歹是在國子監當過一段時日的祭酒,如今更是門徒散天下。
不好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