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水起沒再和蕭夫人說什麼,去看了蕭吟。
救了一個晚上,醫師該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也只能聽天由命。蕭吟始終沒有轉醒跡象,就連身上的人氣也越來越少,怕就怕他這口氣就是連今日都撐不過,就沒了命。
屋子裡頭的人已經退了乾淨,晨曦透過窗欞照進了屋內,卻帶不來絲毫暖意。
即便蕭吟身上的傷被清理了乾淨,可整間屋子,始終瀰漫著一股血腥氣,濃得嗆人。
蕭吟就那樣安安靜靜地趴在床上,手被枕在頭下,臉朝著外邊。
他除了整張臉色蒼白駭人之外,竟看著同平常之時無異。
她幾乎看不到他在呼吸,肉眼也看不到他的身體有所起伏,她有些害怕地將手伸到了他的鼻下。
氣息微弱冰冷,噴灑在指尖。
還有氣就好。
她收回了手。
楊水起看到蕭吟這樣,都不敢去想,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能將他折磨成如今這樣的,定然是厲害、可怕極了的懲罰。
她累極了,乾脆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趴倒在了床邊。
他們都讓她跟蕭吟說說話,她便斷斷續續開口說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去說些什麼,她只覺事到如今,再因為過去之事而耿耿於懷,好像也有些不大像話了,該跪得不該跪的都跪了,而蕭吟被打成了這個樣子,也實非她所願意看見。
楊水起道:「蕭吟,你怎麼這樣啊,怎麼這麼壞啊。是不是又去故意把自己折騰成了這樣,是不是又想要叫我去心疼你?反正你每次都要這樣的。」
他總是喜歡去做這些事情的。
「可是你怎麼能不要命呢,你怎麼能這樣不要命呢。」
便是想叫人心疼,也不能將自己的性命都搭了進去啊。
她說,「你醒醒行嗎,過去的事情我不再想,也不會再提,我原諒你了,蕭吟,你這樣厲害,總不能就真這樣死了啊。」
楊水起眼角滴出了淚來,她直起了身來,顫著指尖,去摸蕭吟的臉,視圖感受他身上的溫度,但只冰得嚇人。
楊水起看著他哽咽道
:「我已經沒有爹了,你若再沒了,我真走不出來了啊。」
京城的雪太冷太冷,冷到她走不出來。
楊水起淚眼朦朧,並未看到床上少年的手指不住地抖動了下。
就那麼一瞬,從始至終,無人所覺。
蕭吟還最後還是沒能醒來,他昏迷了整整五個時日,也沒有轉醒的跡象,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好歹還存著一口氣,不至於說真就那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