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了個正著,場面一度有幾分尷尬。
楊水起這幾日會往蕭家跑,但卻一次也沒有碰到過蕭正,這還是第一回。
她直接愣死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下意識轉身想要鑽回馬車裡面逃走。
但身後傳來了蕭正的聲音,「跑什麼。」
這聲音聽著比往常帶了幾分疲憊。
楊水起掀車簾的手就這樣頓住,她沒再躲,下了馬車,站到了蕭正的面前。
「伯父。」楊水起低著頭喚他。
蕭正聽到,只是極淡地「嗯」了一聲,而後問道:「是來見蕭吟的?」
楊水起沒有隱瞞,點了點頭。
卻聽蕭正問她,「他……如何了。」
他在蕭家,卻從來沒有過問他的病情,他只知道他傷得很重。
蕭煦走了,蕭夫人也不願意見他,可他,也不敢踏足蕭吟的院子,不敢去問嚇人,他究竟如何了。
他口中說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可現下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楊水起回了他的話,她說,「還好……」
說好也好,畢竟至少命還在。
但她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但也不大好。」
一直不醒過來,哪裡又算好。
蕭正皺著眉頭問道:「醫師又怎麼說?」
「醫師跑得是勤快,可也都是聽著人的口氣去說,說來說去也瞧不出個所以然。」
他們說他心脈受損,可能一輩子都要醒不過來了。
可她卻不肯去信,一定是他們技藝不精,救不起他,才會說這樣的話。
她低頭扣著手指,悶聲道:「他們根本就不會治人,旁的人說什麼,他們添個幾句話就再說一遍,那麼多個醫師一日日輪流把脈,商量個半天,最後弄了些個苦死人的藥方出來,吃了也不見效,到現在人都不曾醒來。」
她的話似乎是在抱怨,還有幾分責備之意。
蕭正沒有看她,只看向了別處,淡淡道:「他們已經是很厲害的醫師了。」
若他們不厲害,當初根本就救不回蕭吟。
他道:「你若想怪,不又應該去怪我這個罪魁禍首嗎。」
她怪他嗎。
楊水起已經從陳錦梨的口中知道了他們爭吵之緣故,因為他們所以站立場不同,所以起了那樣激烈的爭執。
若說怪,肯定是怪,怪他竟真那樣狠情,真就要殺了蕭吟。
但說到底,她又有何立場去怪。
她只道:「不敢。」
不敢怪罪,那便還是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