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預想之中,我身死,楊家覆滅,而後馬上就會有宋河來頂替了我的位置,補上了我的空缺,繼續清流同宋黨的爭鬥,但他沒有想到,我沒有死,宋河也投奔了皇太子。他現下這樣慌,是因為他已經清楚知道,一切都已經亂了,超出了他的控制。」
在景暉帝的白日夢中,所有人都臣服於他,所有人都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他們不應該有自己的私心和利益。
夢境被打破,真相被揭露。
他也已經再要維持不住這樣的局面了。
楊奕的身影,已經無處不在地成了他眼中的恐慌畫面。
楊奕將事情就這樣簡單剝析開來,蕭正聽後,久久不曾言語。
想明白了後,蕭正道:「他自私無情在先,便怪不得旁人。那錦辭兄看,我們該如何。」
楊奕早在回京的漫長途中就已經有了成算,他對蕭正道:「他不是怕天平失衡嗎,那我們就讓它徹底失衡罷了。」
將天平打歪,按照景暉帝那樣重的疑心病來說,他自己也能將自己嚇死。
蕭正問道:「那該如何打破?」
楊奕道:「既然宋河已經投向了朱澄,現下只需將天平往他們那一邊傾過去就行。」
事情已經如此明了,蕭正也再明白不過,他道:「我懂了,讓他害怕是嗎。」
他明白了楊奕的意思,也知道後面該如何去做了。但他想起來楊風生現下還在皇宮中,有些擔憂道:「但你家孩子被他抓去了,又該怎麼辦。」
他問他,「他們會對他下手嗎。」
照楊奕對景暉帝的了解來說,他必然會,但他至少暫且來說,不會要了他的命,楊風生對他來說,暫且還有利用價值。
蕭正又問,「那你的小女兒呢?她一個人在外面當真可以嗎。」
楊奕也有些擔心,但他還是故作輕鬆道:「能有什麼事情,子陵手下養著的那些人,不是擺設,就算是錦衣衛的人真的尋到了他們……也能打個平手。」
楊奕說完這話,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
若真是被錦衣
衛的人找到了該怎麼辦呢。
楊奕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他說道:「她性格堅韌,便是一個人,也能扛過去的。」
楊水起雖然總是愛哭,但真碰到了什麼事情,總會扛下去的。
*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到了晚上,月亮悄悄爬上了柳梢。
過去了十來日,楊水起身上的傷已經養得差不多好了,除了左臂那處的傷,身上的地方幾乎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在鄉野之間,沒什麼頂好的藥,不可避免還是留下了明顯的痕跡,將來定會留下疤痕。
房間內,月光傾瀉而入,桌上的燭火隨窗戶吹進來的風而不斷晃動。
趙萍安在一旁為她拆下身上包著的紗布,一邊道:「手還疼嗎。」
楊水起搖了搖頭,道:「現下好多了,應當也可以拆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