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朝話里話外都是對汪禹的滿意,但他也沒有恃寵而驕,只是謙道:「許是他忙著事情,來不及傳信罷了。」
其實汪禹猜到,依照沉章的性子來說,若是追不到人恐怕也會寫信,如此了無音訊,除非是遭遇不測……不過他自然沒有將這話同陳朝去說,而是瞞了下去。
陳朝只冷冷哼哧一聲,「忙?忙成什麼樣就連傳信的功夫也沒有。罷,不說他了,說他我都堵得慌,一個兩個淨是叫人不省心。」
這邊手下的人抓不回人來,那邊景暉帝又日日發瘋,誰能受得了。
汪禹聽他這樣說,也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麼。
又替他按揉了會肩膀之後,陳朝終於開口說明喚他來的用意。
他緩聲道:「你去給我查查,究竟是哪一個不要命的寫了那些毀謗聖上的話,抓回來,皇上要他的命。」
*
這邊,楊奕幾人坐在堂屋中議事,蕭煦、蕭吟都在,而蕭正這會又跑去了東宮。
這些時日,他一直往朱澄那頭跑,難得在他面前低伏做小,哄得他很是受用。
朱澄以為,人心向背,看來真的是他的父皇做的太不像話了,所以眾人擇明君,現下投奔於他才是常理。
他還絲毫沒有發覺事情的不對勁。
堂屋中,蕭煦同蕭吟坐在一起,蕭煦對坐在對面的楊奕問道:「伯父可曾聽聞了近日突起,控訴皇上的訴狀?」
楊奕自也已經聽聞了此事,這份訴狀起得如此突然,一下便席捲了京城之中,誰人不識?誰人不知?
這份訴狀如平地驚雷,景暉帝現下敏感多疑,錦衣衛四處搜尋,人人自危,可是卻是在這樣的時候,竟有這樣的東西出來。
景暉帝撐得住?只怕午夜夢回之時也都會想起那
句「天下人不直陛下久矣」。
楊奕想了想,只不明不白地吐出來了兩個字,他道:「快了。」
照著這樣的情形下去,不多久,景暉帝或許就能自己將自己氣死。
但還不夠。
若是將來朱澄上位,還是會重蹈覆轍……
蕭煦道:「也不知是何人寫下了這樣的東西,雖說沒有名沒有姓,可這樣的膽魄,已經是十分難得。若人人都能去說這樣的話……哎……」
蕭煦嘆了口氣。
若人人能說這樣的話……可惜人人不言。
聽到蕭煦這樣的話,楊奕又想起了那篇訴狀,他又去拿來了那紙訴狀,細細看了一遍。
或許又真是因為父女之感。
楊奕現下越是看,心中便越是覺著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曾看過楊水起寫過的策論,不同於她這個人平日看起來的模樣,柔順明媚,紙筆之間,她條理清晰,但言辭也總是過於激烈,楊奕曾告訴她說,
「不要這般激進,要以理服人。」
可那時候楊水起回他,「我雖疾言,雖令色,可難道沒有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