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低著頭,回憶著那幾日:“但我沒有能力,我在水下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我聽到找不到他的消息,我就去找,我每天下水,我一刻都不敢停,我一直找。因為我只要停片刻,我就會想起他。”
洛婉清說著,眼眶忍不住有了霧氣,她抬眼看向面前人,竭力克制著道:“我覺得疼。”
說著,她抬手放在自己胸口:“我覺得好疼。”
想起那種鑽心的疼,洛婉清挪開目光,艱難道:“所以我不敢想他,我一刻都不敢。我就一直在給自己找事情,我不信他死了,我就找他。等後來崔大人和我說,要讓我好好生活,我就進雪靈山,殺人,報仇。我在雪靈山那些時間,我很少睡覺,我一直在給自己找事情,因為我怕疼。所以——”
洛婉清轉眸看他,目光清亮又堅定:“我不會讓自己再痛苦第二次。”
“我……”
“就算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洛婉清知道他要說什麼,打斷道,“我也不會讓它發生。我的路我自己選,”洛婉清盯著他,“公子若要責罰,卑職願去刑罰堂領罪。”
這話讓謝恆沉默下來,他一時無言。
想了許久後,他輕嘆一聲,開口道:“把手給我,給我一道真氣。”
洛婉清有些抗拒,但也知道現下不是和他賭氣的時候。
她冷著臉將手放在他手掌上,將真氣注入他手心。
謝恆抬眸看她,眼裡不由得有了些許笑意。
他垂眸看向她的手掌,領著那一縷真氣進入體內,隨後道:“你隨我走一個周天,感受一下。”
洛婉清心中不悅,但還是由他領著,將真氣在兩人之間流轉。
謝恆一面領著她感覺真氣融合的方式,一面道:“我年少上道宗,所修所求,皆是隨心所欲。大半生順風順水,一直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洛婉清抬眼看他,她沒明白謝恆為什麼突然同她說這些,便道:“公子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謝恆沒有多說,他看著她手心紋路,緩聲道:“那時我常與兩位兄長姐姐一起,跟隨舅父遊歷,有一年,在地方遇到一位縣官辦案,一位貴族子弟強搶民女,那縣官判了貴族子弟無罪,因為那位女子曾還手,於是縣官認為各有錯處。舅父想處理這位官員,然而這位官員卻覺自己無錯。”
說著,謝恆又強調道:“他是真的覺得沒錯,並非收受賄賂。”
“所以呢?”
洛婉清沒聽明白,冷聲反問。
謝恆倒也不惱,繼續道:“後來我們又走訪了很多人,發現這是位好官。他之所以這麼判,只是因為他覺得,該這麼判。那時我年紀尚小,便告訴舅父,為何這種事會頻頻發生,那是因為朝廷給了官員太大的權力。朝廷雖有法度,但太過零散,對於大多數案子,更多依照官員自己的良知和內心斷案,每個人標準不同,最終判斷案情便不同。我說,若能出一個統一的標準,讓官員依照統一的律法斷案,那這樣的事就會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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