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恆說著,抬手撫上地圖上標註的位置:“那這支軍隊的存在,就是陛下和當年謀害崔氏之人心頭大患,但凡他們知道軍隊的位置,就一定會立刻告訴北戎,出兵出糧,想盡辦法,讓這隻軍隊永不存在。”
“而當年陛下沒有出兵。”洛婉清明白過來,“所以這個鐵盒,是崔大人留給有能之人,另尋他路的。”
“陛下至今從未同我提過這支軍隊,舅舅進宮後,應當沒有告訴陛下這些人從天山去了,只是確認了陛下必會出兵。”
說著,謝恆一笑:“陛下對舅舅生了疑心,其實舅舅何嘗又沒有生出間隙?只是不管是非,兩人都已經做出了抉擇,”謝恆語氣淡淡,“所以我們不能再賭在陛下身上。”
“那公子的意思是?”
洛婉清知道謝恆不可能就這樣放棄這些人,但如果不告訴李宗,依靠朝廷,如今大夏與這些人隔著邊境十城和北戎,又如何能將這些人帶回來?
謝恆沒有回答,他看著地圖,只緩聲道:“北境地域廣闊,城池稀疏,入了北境,只要避開和北戎主力軍正面交鋒,找到棲身之地,他們就有活路。”
謝恆一面說,一面分析:“舅舅年輕時雲遊四方,與西域崑崙宮頗有交情,這條線路,應當是他當年去崑崙宮時得知,崑崙宮或許會願意助他們一臂之力。可天山苦寒,非尋常路徑,十萬人從這裡過,到達時,怕十不存一。北戎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沒有繼續從雀城追擊。他們出發時,身上只有十日糧草,一路需自行解決糧草、軍需,到達後,崑崙宮不知如何處置他們。六年,”謝恆喃喃,自己都有些茫然,“他們還活著嗎?”
“公子的意思是,我們得先確認他們活下來多少人,在哪裡,再尋打算,把他們接回來。”
洛婉清冷靜接話。
謝恆聽她的話,轉眸看過來。
他一聽便知洛婉清的意思。
確認他們活下來多少人,無論多少人,無論怎樣,他們都得把那些人接回故土。
謝恆靜靜看著洛婉清,過了許久,他笑了笑:“是。”
說著,他走回桌邊,拿起桌面書信,這些信都是當年李宗和崔清平往來的信件,他一張一張拆開。
崔清平求救信占據了絕大部分,翻到最後兩封信時,謝恆終於看到他背了無數次的那張信。
“北戎來犯,臣外御雄敵,內抵虎豹,若君臣有隙,臣孤掌難鳴,望陛下三思慎重,寬憫以待。”
句子僅到這裡,完全沒有東都李宗給他看的那封信中的“若儲君非崔氏所出,臣保大夏難安。”
看到這封信,曾經的疑惑瞬間解開。
“原來是這樣。”
謝恆喃喃,語氣卻已經沒有了情緒起伏。
的確是有這麼一封信,那封信也是真的,所以筆跡、私印、暗號,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