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尖酸熱,輕輕搖頭:「他真想見我?恨死我還說不定,有什麼好叫的。」
「那,不叫?」小保姆見他情緒起伏,抿嘴識相地離開了。
窗外還在飄雪,玻璃窗氤氳一層水珠。
坐在病床的人沒有什麼反應,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而顯得眼珠更加漆黑,嘴角乾裂,整個人都攏上一層灰敗。
而這一副景色被錮進一塊四四方方的玻璃里。
孟策舟在門口站了一會才離開,路上,問那個小保姆:「都說什麼了。」
小保姆一五一十地敘述,中途還提了一嘴他叫林景年好幾次的事。
「這件事先不用告訴他,既然不想見我,那就一直關著吧。」
孟策舟身形路過客廳微頓,片刻之後撈起被扔在沙發的外套就走了。
對他的到來屋內的林景年渾然不知,失落地望了會窗外,突然瞥見門口有道黑影闖進來,仔細看才發現是車太田。
他連外套也來不及拿,隨便套上鞋就往外跑。
小保姆看見他焦急從樓上跑下來再跑出去,手忙腳亂地抓起傘就跟上去:
「小少爺,外面冷啊!」
林景年哪顧得上這些,推開同樣追來的保鏢,被凍得通紅的手指抓住鐵門,晃了幾下才發現是帶鎖的。
他扭頭厲聲:「打開!」
保鏢面露為難:「沒有孟總的命令,我們不能打開。」
從林景年的角度,只看見他張嘴,卻聽不到說了什麼,他下意識捂向右耳,呢喃:「我耳朵怎麼了……」
「福福。」
他迷糊聽到一句,轉頭便見車太田一臉悲痛,眼底爬著可怕的血絲,下巴一圈邋遢的青胡茬,看上去老了十歲不止。
「許執、許執,」
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一二三,林景年著急道:「許執怎麼了?你說啊。」
車太田低頭,無力地抵著鐵門,「他們不讓我說,也不許我見你,但我真的忍不住了,我跑來告訴你,許執死了,他今天下葬了——」
說完,車太田再也忍不住內心悲傷,跪在雪地里,死死地抱頭嚎啕大哭起來。
許執死了。
「死了?」林景年驚恐地後撤兩步。
想起來了,他在下船前,親眼看見許執從他眼前摔下來的,就死在他幾米遠的地方。
那一瞬間,從頭到腳似乎湧上一股寒涼的力道,要生生把他撕成兩半,他開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可他是我在這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