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天氣仍是陰寒,越王已經盤算著抓緊時間回長安,那小畜生現在虛弱又金貴,再在北地耗下去,恐怕真撐不住啦。
可是呢,這兩人一個比一個犟,誰都不肯先低頭,那就僵持著吧。
裴寂呢,他這幾日想了很多,雖然身上的疼,痛徹心扉,可是,心裡卻是滿足的緊。
那日,他身負重傷,本以為必死無疑,卻看到了義兄的鐵騎,踏破平原而來,然後,在漫天飛舞的雪絮中,絕望里破土而出了決絕的光亮。
因為,少女義無反顧的身姿,正朝自己奔跑而來!
當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墜落,打在他的眼睫,幻化成一縷縷光暈,似乎有滾燙的熱淚滴落在他的臉頰,來自那雙,令人魂牽夢繞的杏眸。
淚水越來越多,他想替她擦擦,告訴她,沒事的,微臣不疼。
可是,卻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最後,小郡主罵他蠢貨,後面的,再也聽不清楚,她來了,裴寂也就心滿意足的閉了眼。
再醒來,就是如今這番情景了。
一隻被關進籠子的病蟒,再也不能囂張跋扈的張牙舞爪,再也不能攪動風雨的為非作歹,他明白,義兄這是要給他樹規矩,叫他面壁思過。
果然,他身邊的人今日專程過來了一趟:“首輔大人,殿下讓卑職轉告您,若是您不答應與李小姐的婚事,他這輩子都不會放您出來的。”
裴寂斜睨那人一眼,嗤笑一聲,沒說話。
“首輔大人,您傷的這麼重,如今根本什麼都幹不了,倒不如答應了婚事,到時候立刻就能出去了。”
其實,越王是真的想讓裴寂遠離大周皇室的,這樣一朵瑰麗的艷紅芍藥,被長安城的氣候養著,是活不了的,他有他的打算,可這份長兄如父的心,是一直未變的。
裴寂的命,是他的,而不是雲安郡主的,只要自己尚有一口氣在,就絕不過放任裴寂成為大周的駙馬!
同皇室扯上關係,那麼自由、快活,就真的沒了,就像他心尖上的姑娘,被那冠冕堂皇的豪華宮殿,困住了一生。
答應婚事?
簡直是痴心妄想,就是死,他裴寂也不會屈服!
那病怏怏的弱蟒,眸光中突然迸發出惱怒,衝著那侍從大喊:“滾!你這狗娘養的,是不是活膩了!敢這麼和本官說話,信不信等回了長安,本首輔一定親自砍了你!”
“滾!”
……
侍從被嚇得不輕,這瘋批美人,他是真的惹不起,趕緊便溜了。
從這之後,裴寂就拒絕郎中的診治了,這不,今日他便開口問那郎中:“郡主可還在這隆禪寺?”
郎中戰戰兢兢:“郡主未曾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