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頭哽咽,卻還是微微笑著,她正要進去安慰,卻聽到顧宴安冷冷開口,沙啞的聲音里全是抗拒,「別進來,我想一個人呆著。」
眼淚幾乎要奔涌而出,衛舒雲笑著點頭,溫聲道:「好,那媽媽就在門口等著,你有什麼需要及時叫我。」
顧宴安沒回答,只默默轉頭,繼續望著窗颱風輕雲淡的好天氣。
病房門關上,他不爭氣地紅了眼,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又被立刻擦掉。他不想哭,這也不是眼淚,只是麻醉逐漸失效後,過於疼痛的生理反應。
不過一雙腿,命還在就很好,沒什麼大不了。
再等一等,等一等,他只是需要時間適應,需要時間調整情緒,他很堅強,也很成熟,沒那麼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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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家愁雲慘澹,卻與趙林全然無關,她正常作息,按時工作,順便趁夫妻倆分心,對榮盛現有合作進行全力打壓,讓對方體會到現實的重拳出擊。
本來這樣的打壓只限於單個領域,很容易從旁突破,但宙星穩紮穩打不斷擴張,營收一路飆升,高歌猛進,連帶著相關產業一起高速發展,花團錦簇下,多的是人尋求合作。
而榮盛經過兩輪實實在在地打擊,資金鍊幾欲崩斷,規模逐漸縮小,已經露出日落西山的頹勢,也多的是人落井下石。
因此,當宙星作主力,恆輝全力支持,那些想討好想合作的企業自然回伸出橄欖枝,對榮盛的打壓也從單個領域慢慢變成全方位全行業,開展得那叫一個如火如荼。
不過三十多天,榮盛的合作商跑的跑撤的撤,僅剩還在合同期內的小貓三兩隻,等後續合同期滿,他們只會跑得飛快,頭也不回。
也是這時候,顧興邦才意識到自己的輕敵,衛舒雲才明白趙林的可怕以及睚眥必報,這是想將他們摁進泥土裡不得翻身!
既如此,顧興邦也得拼盡全力,不能再三心二意。
榮盛是他白手起家打拼出來,不單單是賺錢那麼簡單,還是他理想的投射,價值的體現,所以不到最後,他不會放棄。
衛舒雲也是這樣的人,沒有勸,只埋頭幫忙。
兩人重心轉移到事業,忙於挽救公司,顧宴安自然而然被忽略,本就沒想開的情緒越發壓抑和晦暗,儘管他努力克制,脾氣還是不似往日溫和,慢慢帶上些許戾氣。
漸漸地,他越發討厭探望之人的眼神,充滿憐憫和可惜,好似他斷腿就成為廢人。明明他的腦子和能力沒變,依舊可以做很多事情,並不需要他們的可憐。
江遲從父親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每天都在絞盡腦汁地想見趙林,但永遠見不到,哪怕見到也是遠遠的,想靠近也只會被保安攔住。
意識到顧宴安的窘境,他暫時放下趙林,轉去醫院陪護,不多嘴,就靜靜陪著。
若顧宴安受不了說些諷刺的話,他也不忍,照舊回懟,甚至專往他痛處說,反倒讓顧宴安的心情好上許多,治療的積極性變高,但結果也就是不截肢而已,輪椅卻是註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