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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陸焉臣拿了把鋤頭,把棗樹底下的泥土翻開,從泥土裡撿出一根骨頭。
接連幾天,陸焉臣都在屋子裡頭打磨搗鼓那根狗骨頭,最後把打磨光滑的一小段骨頭兩端用鉑金鍊條連接做側邊,然後把送給徐想的鑽戒穿進去,做成項鍊,戴在了他的脖頸上。
秦叔不想火化,他要跟著他一塊用棺土葬,這就是他唯一帶進棺材裡的陪葬品。
說來諷刺,陸家祖籍有一塊私地,用作陸氏家族的陵園,旁邊還修建了祠堂,長期供著牌位香火,供後代祭奠。
他要是敢自作主張,埋進那塊墳地,估計剛躺進去的老爺子怕是死也不安吧!
家族其他的長輩,怕是嫌沾了晦氣,連夜帶著那些骨灰盒以及老太爺的屍首遷走......
陸焉臣摸著脖頸領口的戒指,眼睫輕顫,腦袋無力地垂躺在硬舊的桌面上,眼淚攀過鼻樑,窗外的冷風呼呼作響,從縫隙中漏進絲絲涼意,讓他感覺冷極了。
夜裡。
陸焉臣被一陣咳嗽吵醒。
磚木結構的老式房屋它壓根就沒什麼隔音效果,儘管他的房間跟秦叔的房間中間還隔著一個小廳,儘管秦叔有意壓抑他那陣陣不適的咳嗽......
房間的燈一亮,床上輾轉難眠的秦叔翻過身來,看著門口出現的高大,他連忙坐起身來:
「是不是吵醒您了?我明天讓人來把這房子重新修整一下......」
「沒事。」
陸焉臣拿出桌下的暖壺,作勢要給秦叔倒水——
秦叔連忙下床阻止:「沒事,我不渴,您不用幫我......」
陸焉臣還是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轉而看著桌上一袋子的藥,呼吸有些沉重。
「你要不說,是想一個人死掉,等你死了我再給你收屍嗎?」
他連絲毫準備都沒有。
秦叔低頭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根本沒打算讓陸焉臣幫他收屍。
等他快死了,他會找個藉口,不管是養老退休,還是其他,自己找塊風景好點的野地,安排好自己的身後事......
陸焉臣輕輕地問:「秦叔,我這人是不是挺討人厭的?」
他但凡有好的一面,又怎麼會惹來身邊那麼多人的厭惡。
什麼親情愛情,都對他避之不及。
「不是。」秦叔給予肯定的回答,柔亮的燈照著他的臉,有種年長的慈態。
「這個社會本來就是多彩多樣的,你不是獨特的錯誤,你只要在自己設定的框線里,儘量保持自己舒服開心就好......」
秦叔說著說著,突然一頓,猛然回覺了什麼,眼裡多了幾分傷感。
桑猶說,陸焉臣如果被定義成[壞],那他也參與書寫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