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那手電筒就挪開了,打在牆面上,透過白色的光暈,他看見了一身狼狽的,頭上臉上還沾著血污和泥土的—華霽月。
「你找到我了啊。」他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樣的感受,心裡那塊巨大的漏洞被填上了,雖然還不嚴實,但久違的感到了安定。
也有人會來找他啊。
「嗯,我帶你回家。」華霽月笑著朝他伸出手。
時聞像是受驚的小獸一般,試探著伸出手,慢慢吞吞的放進她的掌心,她的手很涼,卻很溫暖。
他靠著牆,並沒有完全依靠她的力量站起來,他的左腳已經廢了,但他強忍著疼,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走吧,我們出去。」
他剛走了兩步,就被華霽月攔住了。
只見她從腰間撕開衣服,扯下一塊破布,蹲下身,拾起一旁的木棍,折成一小段。
木棍抵住他的腳踝,用布條捆好,打了個蝴蝶結。
華霽月拍了拍身上的灰,背對著時聞,彎腰半蹲下,「上來吧。」
時聞被她如此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愣住了,他忍俊不禁道:「讓女孩子背?臉還要不要了。」
他輕輕揉了一把她的頭髮,「起來吧,我能走。」
華霽月站起身,卻不是往外走,而是不由分說的將手電筒塞進時聞的掌心,頗為不耐煩道:「快點啊祖宗,再不回去又要遇到狼了。」
時聞看著她蹲在自己身前的模樣,恍惚間回到了少時,姐姐也曾說要護著自己,後來…把他丟在了深林。
他並不想回江家的,是他們把他認了回去,是他們掀起了血雨腥風,又是他們口口聲聲辱罵他白眼狼,圖家產。
沒人問過他的意見,他被丟掉的那陣子,江家的人似乎都過的更好了。
「還愣著幹嘛?」華霽月又開口了。
這次,時聞有些彆扭的趴在了她的身上,手搭著她的肩膀。
華霽月小臂抬著他的兩腿,慢慢直起身,「摟好了,摔斷了腿我不管啊。」
短短片刻,山洞外又下起了雨,兩人還沒幹透的衣服瞬間濕漉漉的貼在身上,手電筒的光隨著華霽月的移動一晃一晃的。
光很暗,連距離前方幾米路都勉強才能照清,時聞看向幽深寂寥的山林,許多年前的質疑的吶喊,在今天得到了回音。
你們都不要我了嗎?
我帶你回家。
謝謝你,華霽月。
回到營地的路很遠很長,華霽月深一腳淺一腳,哪怕儘量平穩,卻還是被迫顛簸。
時聞摟著她的脖子,舉著手電筒在地上畫圈,「我是不是很重?」
「還好。」華霽月回道,她其實身心俱疲,但腦中的系統告訴她,時聞的左腳做過手術,是不能多動多跑的,這次已經算是二次傷害,可能會有瘸了的風險。
那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