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他邀功似的看向賀濯川的時候,發現賀濯川也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眼睛裡黑沉沉的看不見底。
當時方文的心就沒由來的漏跳了一發,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等下一個課間,賀濯川隨便找了個藉口叫他出去,把他從走廊的樓梯上踹了下去。
他的頭重重磕在樓梯上,去醫院縫了八針。
等從醫院回來後,同學和老師看他的目光也都不對勁了,帶著一股輕蔑和鄙夷。
也許是賀濯川跟校方說了什麼,他甚至被調離了莊杭所在的一班,來到了年級成績最差的班級。
得罪了賀濯川,又沒有莊杭傲人的成績,沒有學生願意跟他交往,也沒有老師願意認真回答他的問題。
他成了一個透明人。
莊杭反而成了這個學校里,唯一正常對待他的人。
方文曾經支支吾吾對莊杭道歉,問莊杭為什麼不怪自己。
莊杭當時淡淡地說,他已經得到遠大於過的懲罰了。
還告訴他,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找他,他能幫的就會幫。
莊杭不是聖母,他是真的覺得,方文得到的懲罰太過了。
不過是小孩子為了合群,並沒有對自己造成實質性傷害,卻被賀濯川一腳踹下樓梯,去醫院縫了八針。
真正的始作俑者賀濯川,卻仍然逍遙在校園裡,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難道不是很諷刺嗎。
一陣睡意襲來,莊杭沒有再管方文看向自己的炙熱目光,爬上-床午休去了。
方文見他上-床,目光暗了暗,也爬上了自己的床。
莊杭躺在床上,脖子的傷口還在隱隱地疼,雙眼慢慢合上。
視線一明一暗,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在一片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睜開了雙眼。
身下傳來冰涼的觸感,莊杭發現自己正以一個肌肉緊繃的躲藏姿勢,俯身趴在一片冰冷的瓷磚地上,周圍環繞著高高低低的桌椅——
他竟然又來到了那個下著雨的噩夢,這次是在教室。
條件反射性地想起身,他卻被心頭那陣抑制不住的強烈危機感壓制的動彈不得,任由面前密集擺放的桌椅嚴嚴實實地遮住自己的身體。
他的潛意識告訴他,有人正順著窗簾的縫隙,往教室里窺視著。
也許正是上一個夢裡,將自己喉管咬開的那個人。
又過了半晌,窗簾縫隙里那隻眼睛靜悄悄移開了,伴隨著一陣細細碎碎的鈴鐺聲,走廊里恢復了真正的寂靜。
莊杭胸腔里正不斷震顫的心臟終於恢復正常跳動,他費力的翻過身,仰面躺在冰冷瓷磚上,思緒被一陣巨大的困惑席捲了。
他為什麼會夢見這麼一個陰暗恐怖的地方,外面還有個變態一樣的男人追著他抱,追著他親。